眼角处有泪意闪现,江珩吸了吸鼻子,还未收回的手指突然被人握住,暖意蔓延至全身。
“不是你的错。”江煜的大手裹着江珩的小手,缓缓开口道,“走吧,该结束了。”
果然,江珩才跟着江煜走到门口,别墅的二楼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只听一阵咕噜咕噜声过后,女人从二楼滚下,最后落在一楼的地面上。
鲜血在光洁的大理石瓷砖蔓延,刺痛了江珩的双眼,女人的手指动了动,朝着他的方向,轻轻吐出几个字:“救,救我。”
江珩呆呆地望着血泊中的女人,脚步有片刻的迟缓。
“老爷,这……”有保镖上前,询问江煜的意思,丽丽还真是命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还没断气。
“留宋家那小子陪着,其他人都离开。”江煜牵着江珩继续往前走,目光淡淡,“能活下来是她的运气,活不成,是她的命。”
外面阳光明媚,艳阳高照,江珩往前走了一步,彻底将阴霾甩在身后。
从此以后,他是江珩,不是宋珩。
他和母亲的那个约定,也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年的夏天。
……
“江珩,江珩?”
屋里没有任何声音,白黎轻轻在门上敲了几下,透过门缝依稀可以看见屋里黑黢黢的,一盏灯也没有亮起。
她又试着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任何回响。
白黎后退了一步,好奇地四处打量。房间和别处看起来无二,如果不是管家提起江珩在里面,她也不会注意到这间房。
从郊区回来后,江珩就一个人反锁在房间内,任凭白黎怎么叫唤都不理不睬。
趁着夜色,白黎从管家那里拿来钥匙,又试着敲了下门,依旧没有人回答。据管家说,这间房是江珩的禁忌,除了他一人,没有第二个人来过。
白黎将耳朵贴近门边,走廊内外都是寂静无声,没有一点声响。她叹了一声,轻轻将钥匙放入锁扣,往外转了一圈。
房间并未反锁,白黎一推就打开了。屋内如她所料一般,并没有开任何的灯光,连江珩也不见人影。
白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步履几近迟缓,她紧抿着嘴唇,像是偷入禁地的小孩,惴惴不安。
房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白黎仔细辨别,终于知道味道的来源,是涂料的味道。她心下一惊,越发走得迟缓,怕踩到江珩的画纸。
眼睛终于适应了房间的光线,借着窗外的月光,白黎终于看清了屋内的环境,除了一个画架,空空如也。
视线逐渐上移,继而落到画架后面的墙壁上,待看清上面的东西后,白黎猛地睁大双眸,连连后退了几步。
满目的血红出现在眼前,像是黑夜绽放的玫瑰,妖娆得诡异。心跳莫名慢了一拍,白黎抚着胸口,一步一步靠近,最后在墙边停下。
白皙的手指抚上冰冷的墙壁,白黎的心微微颤抖,她眉峰微蹙,凹凸不平的墙壁在掌心下掠过。
好像还不止一层涂料。
白黎睁大眼睛辨别,每一处的涂料厚薄都不同,应该是在不同时间涂上的,而且,还不止一次。
“怕吗?”
思忖间,后背突然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白黎吓得差点惊呼出声,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转过身。
江珩已经一天吃过东西了,声音哑得像是在沙里淘过似的。
“江珩?”白黎喃喃唤了一声,微眯着眼睛在房间里面四处寻找。男人并没有答话,好像刚才的声音只是白黎的幻觉。
月光从窗口处倾泻而下,白黎小心翼翼地半弓着身子,四处打量。须臾,终于在角落深处找到那个想见的人。
江珩蜷缩着身子,半弯着腰坐在角落,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衣衫凌乱地贴在身上,脚边还有一支未干的画笔。不出所料,画笔上面沾染的正是红色的颜料。
白黎无声咽了下口水,慢慢朝男人靠近。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江珩这副模样,颓废丧气,和白天那个傲慢一世的男人截然不同。
白天他是独统一方的王者,夜里他是孤独无助的阶下囚。像是被斩断翅膀的雄鹰,永远地离开了天空,只余下一个残破不堪的身子,任人宰割。
白黎蓦地眼框一红,缓缓在江珩身侧蹲下,手指刚触碰到江珩的发丝,就被他一手拍开。
江珩并没有抬头,依旧将脑袋埋在膝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