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被缓步行来的丁璨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瞬间吓得变了脸色。
丁璨站在陆嘉月身前,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又来了...”语气不耐,是对丹阳长公主说的。
丹阳长公主一见了丁璨,便是眉开眼笑。
“昨晚见国舅一人独饮,好没意思,我特意带了国舅爱喝的酒来,今晚就让我陪着国舅痛饮,一醉方休,国舅觉得可好?”
她不过是想着昨晚没有成就好事,索性今日再让丁璨醉上一场,有一大堆女使守在门外,一只蚊子都放不进来,总可以如她所愿了罢?
丁璨一眼就将丹阳长公主的心思看透,淡笑道:“我今日不想饮酒。”
丹阳长公主也不气馁,伸手绾住丁璨的胳膊,笑道:“不饮就不饮,那我就陪国舅吃饭。”
丁璨并不理会,只淡淡笑着,回头唤丁钰。
“你先陪你陆妹妹回去。”
丁钰在厅堂里应了一声,笑嘻嘻地走出来,与丹阳长公主见了一礼,便带着陆嘉月走了。
丁璨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紧跟着陆嘉月。
直到她走出庭院去,柔弱纤纤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小丫头是觉得委屈了?
一直低着头,也没再看他一眼。
*
丁钰带着陆嘉月去了丁璨房里,两个人闲得无聊,坐在软榻上打双陆。
没坐多久,丁璨回来了。
丁钰抬头看他一眼,“今儿打发她走倒像是利索些?”
“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倒管起长辈的事来了。”丁璨笑着,往陆嘉月身侧的椅子上坐了。
又向棋盘上看了看,“谁赢了?”
丁钰得意笑道:“自然是我了。”
“你也让让你陆妹妹,”丁璨说着,取过骰子来,向棋盘上一扔,是个最大的点数,依着点数挪动陆嘉月的棋子,就走到丁钰的棋子前头去了。
丁钰嘴巴一扁,嘀咕了两句。
陆嘉月却没什么心思在意输赢,棋盘上纹路纵横,映入眼睛里全是一团模糊。
丁璨不停地掷骰子,挪动棋子,天青色素绸直裰的衣袖,便在她身边挥舞来去。
她又闻到那淡淡的沉水香的清郁气息了。
怎么会这么好闻?
幽幽淡淡的,既不张扬,又不厚重,闻起来让人只觉得满心里都是妥帖安稳。
忽然就想起上午。
左右无人,静寂无声,他温暖宽厚的手掌轻轻捧起她的脸,将他的唇一点一点地向她贴近...
他是要吻自己吗?
陆嘉月被这个突然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就向丁璨看去,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屋里燃着数盏灯烛,暖黄色的灯光下,丁璨一双温润的眉目看去愈发柔和,双唇也更显红润,唇角仍是微微抿起,是个好看的弧度。
陆嘉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丁钰发现了她的异样。
“---你怎么啦,是热吗?脸红成这个样子!”
不待丁璨也向她看过来,她匆匆忙忙地下了软榻,趿了绣鞋就往外跑。
“太热了,我...我困了,我要先回去睡了!”
屋里青花瓷大缸里供着的冰块正在融化,水滴不停落下,满屋里都是清凉的水汽。
丁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冰凉无汗,又问丁璨:“二叔,你热吗?”
“热啊,”丁璨顺手取过一旁的一柄紫竹山水图折扇,拨开了闲闲扇着,“嗯,确实挺热的。”
*
自那日之后,过去了有十来日,丹阳长公主再没来过。
丁璨也很少出门,每日不是与两个小姑娘在一处顽笑,就是在房里看书练字。
日子过得甚是清静。
陆嘉月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丁璨写得一手好字。
尤其是小楷,字体圆润端丽,神清骨秀,却又不失质朴天然的韵味。
惊奇之下,又问他是否雅擅丹青。
他微有犹豫,只道略通一二罢了。
陆嘉月仍是暗暗钦佩不已。
听说他自幼习武,有一身不凡武艺,却没想到他于笔墨书画上竟也有如此造诣。
不知道可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闲来无事,陆嘉月又多了一个乐趣,就是待在丁璨的书房里,看着他用她送的那一套状元楼的文房四宝,在澄白的宣纸上挥毫泼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