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纪事_作者:那梦无(225)

  阿栗飞奔去了。

  丁璨又转身进来厅堂。

  再看着陆嘉月时,眼神分明不同。

  陆嘉月只顾着高兴,并不曾察觉。

  此时已临近中午,庆婶烧了午饭,清淡简单的几个小菜,陆嘉月陪着丁璨在厅堂里吃饭。

  陆嘉月要了一壶洒。

  丁璨有些意外,笑道:“小姑娘家的,别喝酒了,你要实在高兴,就以茶代酒罢。”

  “就喝这一次,二叔你不许拦我,”陆嘉月笑嘻嘻地给丁璨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举起杯来,“二叔,我敬你。”

  难得她这样高兴,丁璨也不好拂了她的兴致,拈起酒杯来,对饮了一杯。

  原是梨花白。

  他喝惯了美人刀,再喝旁的酒,总觉得寡淡无味。

  可是这一杯梨花白落入腹中,却分明有别样的滋味。

  有惊异,有疑惑,有茫然,也有隐隐的恐惧。

  这小丫头,究竟是什么人?

  自己识人无数,从无错漏,难道真是错认了她?

  也许她只是看上去天真无邪而已,实则是善于伪装吗?

  心中烦扰不堪,便不禁也跟着多喝了几杯。

  饭没吃完,阿栗就回来了,站在外间廊下静候。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谁更重要

  丁璨就对陆嘉月笑了笑,“你先吃,我与阿栗说几句话就来。”

  来到外间廊下,从阿栗手里接过了信,塞于袖中。

  “你让六子他们先回去,别惊动了这里的人。”

  阿栗见他神色沉郁,不敢马虎,恭谨应了。

  这一顿饭,丁璨吃得甚是煎熬。

  陆嘉月又喝了几杯酒,仍不尽兴,丁璨好一番劝说,她方才搁了酒杯。

  吃完饭,辛竹捧上茶来,伺候着净手漱口,又再捧上醒酒的茶汤来。

  陆嘉月喝了一口,酸溜溜的,又全给吐出来了。

  她双颊绯红,眼波潋滟如春水,丁璨只怕她是有些醉了。

  于是上前牵了她的手,转过紫檀架子,有琉璃屏风隔出来的一间书房。

  书房里一张清漆红松木书案,书案上笔墨纸砚俱全。

  丁璨笑道:“上回你说我的小楷写得好,要跟我学,不如你先研墨,我来教你。”

  陆嘉月乖乖地研墨。

  丁璨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首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然后另拈了一支细巧的羊毫,舔了墨,递与陆嘉月。

  “你写给我看看。”

  陆嘉月向来不在笔墨诗书上用功,写出来的字,至多只算是笔迹清秀罢了。

  依着写了一遍,道:“二叔,我写的字太丑了我看我是练不好字了。”

  陆嘉月自觉羞愧,脸上愈红,将手里的羊毫搁下了。

  丁璨没有说话。

  从袖中取出了阿栗交给他的那封信。

  展开了来,两张纸放在一处对比,字迹同样清秀,浑然出自一人之手。

  陆嘉月不明所以,也凑过来看。

  这一看,整个人登时僵住了。

  丁璨的声音深沉冰冷,在她耳边响起。

  “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张纸,正是那一年两淮盐税案发时,她让小顺小成两个往金羽卫署衙里送的那封信。

  几年了,她早就忘记还有这封信的存在了。

  原来他说教自己写字,只是因为他起了疑心,在试探自己而已。

  该怎么向他解释?

  陆嘉月抬头看着丁璨。

  他眉目依旧温润隽秀,只是眼神里,再不复往日看着她的时候,那样的温柔似水。

  他的眼神里,此刻只有疑惑和不容置疑的坚决。

  似乎是在告诉她,他今天必须得到答案。

  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六羡茶楼,元曦所说的话。

  “国舅是个只知忠君职守的人,若是让他知道是你在暗中襄助于我,谋求东宫储位,你猜他会不会将你关进金羽卫署衙里去?”

  陆嘉月对着丁璨微微一笑。

  “如果我不说,二叔会将我关起来吗?”

  丁璨的眼神变得更复杂。

  这个小丫头怎么会这样想

  将她关起来?他怎么舍得!

  可是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