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樟哥儿这孩子虽是不错,但是你也晓得,他是庶出,他父亲又不大待见他,他那个嫡母就更不必说了,来日谁若是嫁进二房去做这个庶儿媳妇,只怕是日子要难过得很,榕哥儿虽样样胜过樟哥儿,品貌才学也是好的,可是...他母亲的那个性子,我着实看不入眼。”
陆嘉月不想孟氏因此事而增添烦恼,轻轻依偎进孟氏怀里,一字一句地缓缓道:“姨母为我忧心,我自然知道轻重,不过还请姨母相信我,我与三哥来往,并无任何越矩之举,我对他也全无男女之意,在我眼中,这家里的几位少爷,都是我的兄长,自然,还是哥哥与我最亲,任谁都比不上的。”
陆嘉月言辞真切,孟氏听了,心头高悬着的一块大石这才放了下来,眉头松开,颌首含笑道:“如此便好,我就晓得你是个知礼懂事的好孩子。”
前世里她与曲榕私下暗定终身,其实当时孟氏是有看出几分端倪的,只是她不肯承认,孟氏也别无办法。
如今想来,当真是后悔。
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而让真正爱护关心自己的人失望伤心。
陆嘉月紧紧靠在孟氏怀中,心里满是歉疚,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养在姨母身边,不能为姨母解忧也就罢了,怎敢任意妄为,再让姨母为我担心。”
孟氏温柔地抚摸着陆嘉月的鬓发和脸颊,“好孩子,纵然你知礼懂事,榕哥儿和樟哥儿却是到了议婚的年纪,你与他们还是少些来往,以免他们无意间生出了什么心思,反倒是连累了你的清誉---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是,我明白。”陆嘉月轻轻应了。
*
翌日晨起,孟氏便让张嬷嬷将长房院子里的所有丫鬟婆子都叫到一处,狠狠地训诫了一番。
果然长房里外就清静得多了。
到了正月初十这日,梁夫人带了梁皓梁皖来给曲老夫人拜年。
曲老夫人甚是高兴,打发人唤了孟氏和方氏都来陪着待客。
曲英和梁皖一见面,就腻到了一处去。二人说些诗书词集,谈些绣工花样,像是认识了许久的闺中密友一般亲热。
这大约便是人们常说的缘份罢。
陆嘉月心里乐滋滋地想着。
梁皓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梁夫人身后,除了曲老夫人和孟氏方氏问他的话,他是连眼皮也不随意抬一下的。
方氏便悄与孟氏笑道:“这孩子倒是守礼,只是有些过了头,就显得迂腐了。”
孟氏却道:“那倒未必,我瞧着倒是个严谨端方的好孩子。”
几个女孩儿本都避在屏风后头,正在顽闹,就听见外头丫鬟们传话。
“大少爷来给梁夫人问安。”
待曲松进来,彼此见过了,就听梁夫人笑道:“向来听说贵府上的大公子是才学品貌俱佳,今儿有缘一见,果然气宇轩昂,人才出众。”
孟氏忙自谦了几句。
陆嘉月将脸贴上屏风望出去,就见曲松坐在梁皓对面。观曲松那神态言情,仿佛一双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在梁皓身上。
陆嘉月心中不由好笑。
这个松表哥,只管这样盯着梁皓瞧,也不怕吓着人家?
曲松坐不过片刻,便开口邀梁皓去他的书房一叙。
男子之间往来,同往书房叙话闲谈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是落在陆嘉月眼里,分明就看出曲松的用意来了。
这是要避开众人的打扰,好好儿地探一探梁皓其人呢。
梁皓顺从地跟着曲松去了,曲英却忍不住嘀咕起来。
“哥哥这是要做什么...他和梁少爷可是头一回见面,可别拘束了梁少爷。”
陆嘉月哈哈一笑,道:“姐姐若是不放心,跟了去便是。”
梁皖听见了,也是一笑。
曲英顿时羞煞红了脸,不敢再吱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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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饭时候,丫鬟们回话,说是曲松留了梁皓在前院书房一起用午饭。
曲老夫人听了,便打发人多送了几道菜过去,又对梁夫人笑道:“也罢,他们年纪轻轻的哥儿们,是该在一处多亲近,咱们且吃咱们的罢。”
陆嘉月也高兴。
看来曲松对梁皓的印象不错,否则不会留他一起用午饭。
谁知到了晚饭时候,丫鬟们又回话,说是曲松又留了梁皓用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