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折叠白衬衫的时候,孙赟开了房门进到她房间里。
“妈妈,你怎么进门前不敲门啊?”樊舒心带着明显的怒气,同时心里也在庆幸,还好已经换下了白衬衫。
“这是我家,我走来走去,还需要敲什么门?”孙贇原先一张温和的面孔瞬间阴了下去。
樊舒心有些后悔没绷住刚刚说话的语气。
小学四年级时,发现母亲未经同意偷偷看了她的日记,那时她也曾质问过母亲类似的话。母亲当时的回答是,我生你养你,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的东西我看看怎么了?还需要经过你同意?母亲边说边歪着眼睨着她,似乎在说,你的质问也太荒谬了!
这些年母亲的观念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如果再跟母亲商讨进自己房间前需不需要敲门这件事,估计她会说出更加犀利的言辞,还是省省力气闭嘴比较好。
樊舒心只好把语调调整得温润一些,“有什么事吗?”她将欧歌的白衬衫囫囵折了一下,丢进衣橱,希望母亲没有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
“今天去哪儿了?”看来孙贇也不想讨论敲门的问题,表情也柔和了一些。
“跟欧歌一起去逛了一下唱片店。”虽然她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对欧歌的心思,但正常的交往也没必要瞒着母亲,不然反而会引起她的怀疑。
“嗯,挺好的。欧歌这孩子很不错,妈妈也希望你跟他多交往。”母亲的表情有些不符她平常的人设……她这次的微笑居然有些甜蜜的意味,会让人忘了她奔五的年纪。
樊舒心有点感悟到了她话里的意思,难道母亲真的想自己跟欧歌好上?之前妈妈硬要我请欧歌看电影还说了一句“妈妈希望你能把欧歌拿下”,难道是真心的?她心里盘算着,不太能理解母亲的心意。
“我刚回来,客厅正闹着,你坐在里面,吸着叔叔伯伯的二手烟,我还以为你没看见我回来。”樊舒心试着转移话题。
“有人进屋我能看不见?万一是小偷强盗呢?那这个家不都被搬空啦?”孙贇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调侃着,心情似乎很好。
“你到我房间来,都把外头的香烟味道带进来了,你还是继续打麻将去吧,别让人家三缺一等得不耐烦。”
“我那桌正休息着,没事儿。哎,我说你怎么还不把欧歌的白衬衫还给他,是不是用来……叫什么……睹物思人啊?”
“……这不一直没个好时机还嘛。”没想到刚才叠衬衫的动作还是让母亲看到了,睹物思人这个词儿真不像是母亲能念出的高级词汇。
樊舒心带着撒娇的口吻推着母亲请她重登麻将桌,“好了,妈妈,快去打麻将吧。”
“诶!刚刚是不是欧歌送你回来的啊?我刚发现你今天好像化过妆了……”
孙贇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推送出了房门,樊舒心关上门,扶着门把手,抑制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脏。
姜还是老的辣,她的这些小心思怕是瞒不了母亲多久。
妈妈的这双眼睛像是X光线,可以透过事情的表象看到本质,也像是显微镜,总能放大一般人看不清的细节……樊舒心有一点点崇拜母亲这样的属性,甚至有点希望自己也能遗传这些特点,这样她就能通过欧歌的举动分辨出他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欧歌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父母正在客厅打包行李。
“都晚上10点了,上哪儿去了,这么晚回来啊。”苏慧媛随口问了一句,并不是责怪欧歌的晚归,仅仅是为了打声招呼。
“找了舒心一起逛了我朋友的唱片店,后来又找了个咖啡馆写了点歌。”欧歌的脸上毫无疲惫之意,迅速在门口换好拖鞋,“爸妈,明天出差工作小心点,我先去忙了。”他捏着手里的乐谱笔记本迈向房间,似乎还想要大干一场。
只听见耳后传来母亲的一句,“最近跟小舒心发展得挺好啊……”
欧歌没有回应,他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写下上楼时想到的旋律。摊在他面前的是一页整洁的乐谱,规规矩矩地罗列着各种音符,谁能料想这些都是他一气呵成将头脑里的旋律搬到纸上的成果。
平时写一首歌,哪一次不是把乐谱画得像鬼画符似的,最后被揉成团扔进垃圾桶,然后重新“画下一道符”,接着继续报废。不知道要经历多少个这样的回合,才能憋出一首自己满意的歌,然而下场还是被制作公司pass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