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随身携带着......
梁景行往下一看,见信的后面空白处夏珺还和了一行字:清欢阁溪边新柳,你走之年手植,今已茂密如盖矣。
清欢阁,他念念不忘的所在,记录了他最为珍视的时光,离乡的这五年,每每一闭上眼,就是清欢阁的草地上,她无忧无虑咧嘴笑的样子。但如今,自己却亲手将她禁足了起来,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自己内心也不愿深想。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说是看守东厢房的人有消息来报。
“让他进来。”梁景行将信放下,吩咐道。
守门的仆从进来行了礼后,道:“夏姑娘有一请求,说是想吃黄豆糍粑。”
听到这一消息,梁景行神色有些闪动,沉顿了片刻,挥了挥手,示意这仆从下去。
黄豆糍粑......这么些年了,她还是最爱吃这个,随时随地都忘不了。梁景行想着,嘴角浮起了细微的笑意,神情变得柔和,思绪仿佛又飘向很远的地方。
过了一会,他将信收回锦囊,放入怀中,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锥形蜗牛,详见第41章 养毒之所
第60章 黄豆糍粑
太阳西沉,屋内也愈发幽暗,夏珺点起了蜡烛。
她双腿蜷曲,抱膝坐于椅子上,头枕于膝头,盯着闪烁的烛芯,默默不语。瘦小的身影投射于地上,显得房间更加空旷。
景行会去为自己买黄豆糍粑么?如果他来了,自己真的要这样做么?
正想着,突然有门锁开启的声音,门被推开了,房间迎来了千万缕光线,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夏珺放开双腿,从椅子上缓缓地站起来,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裙裾两侧。
“你最爱的黄豆糍粑。”梁景行扬了扬手中的盒子,朝夏珺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买来了。”夏珺站在原地,并没有迎过来,盯着盒子。
“你想吃这个,有何不可?”梁景行走到桌边,将黄豆糍粑的盒子置于桌上,打开,抽出一根竹签摆放在夏珺面前,面带歉色道,“珺儿,我知道你很难消气,可能一时也不会原谅我,但我现在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个。”
“我们坐下一块吃吧。”夏珺没有表现出对梁景行的怒意,反而将囚禁这件事抛在了一边,邀请他一起。
她说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执起竹签,挑起一颗糍粑放进嘴里。
梁景行也坐了下来,同样拿起竹签挑起一颗。
“味道可能不如璧城县的好吃。”
“味道很好。”
夏珺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一时不知再说些什么。
半晌,夏珺突然开口道:“景行,你还记得我们分别前一日的对弈么?当时我们有个约定,谁输了,就必须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嗯。”
“第三局我赢了,但我那时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要求,所以你就说欠我一个,随时我想到了就会答应。”
梁景行听了这话,抬起头看着夏珺,他猜到了她下面会说什么......
“现在我想到了。”
夏珺果然如梁景行所想的,会借此机会向他提出放弃攻击陆府的计划。但是如此重大的一个决定,怎可因为这样一个幼时的赌注而轻易放弃?
“珺儿,我不想言而无信,但兹事体大,并非仅与我一人相关,而是涉及整个梁氏。所以,抱歉。”
夏珺预料到了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因此也想好了退路,便又道:“那...能不能放过陆萧然?”
梁景行听了这话,眉头轻皱,看向夏珺,问道:“你跟他只是半路相识,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人?”
“一路上他帮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他,很多困难我可能都克服不了,今日也不可能出现在你面前。算起来,他也是对我有恩的。”
夏珺说得颇为诚恳,她以为,梁景行最起码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无关紧要的陆萧然。他涉世不深,对江湖争斗不感兴趣,且丝毫不会武艺,并不会威胁到梁景行的地位,放他一马应该并非大事。但梁景行的沉默却让她开始担忧起来。
片刻,梁景行给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抱歉,珺儿,陆萧然他不能活。”
“为什么?”
“因为他是陆府唯一的继承人。现在他可能无害,但他的地位决定了他迟早会成为威胁。”
夏珺听了这个回答,低下头,乌黑的秀发顺着两边肩头滑下,整个面庞都笼罩在阴影里,掩盖了她的神情。沉默了良久,她又抬起头来,仿佛无事一般,继续挑起一颗黄豆糍粑吃起来。只是对于夏珺来说,这糍粑已没有了往日香甜可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