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朔压下她手里的茶杯,“烫,别急。”随后将刚刚烫好的茶具夹了过来,将自己杯中的茶倒入一半,轻轻摇了摇,“郢禺那个地方潮得很,往生军的将士们在黄沙的地方待久了,干燥,忽然到了海边肯定不适应。但圣上此举却并不全是地域差别。”
“那为了什么?”梁自清接过小茶杯轻轻在唇边抿了抿,温度刚刚好。
“圣上想培养谢家军,不论是谢家军的校尉、参将,都是圣上觉得他能掌控的人,宗立言自家人,佘孟邺身家清白,只要他肯礼贤下士,不愁人心赚不来,而谢家军现在最大的缺陷,就是未经事,还太嫩。”
梁自清眼睛转了转,手指在桌布上轻轻敲着,“确实,谢家军要人有人,要刀有刀,不论哪里都不比往生军差,唯独军功这块,太少了。”
傅朔起身到身后的书案拿了一张纸,用笔在上面写了几个人的名字,“宗立言,佘孟邺,曲毅,梁梁”
“你干嘛写这个名字!”梁自清笑着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名字。
傅朔摸摸自己的耳朵,“你当初写我名字的时候不也没写全名吗?”
“那是在婚书上!”梁自清撑着桌子一下子跳到傅朔和书柜的夹缝中,抢过傅朔手中的笔,在梁梁后面写上“其琛”
傅朔微微一愣,随后便笑了,他一手环过梁自清的腰,“不好看,再来?”
梁自清缩了缩脖子,恍神间被傅朔握住了手,傅朔的手看着不大,却能将她的手包住,白皙纤细地手指捏着她的手指,反差有点大,却看着格外合适。
都说是状元了,那字写得一定很好看吧,但傅朔对这两个字却反其道而行之,教梁自清写得还不如梁自清自己写的。
“你干嘛,非要写得这么丑?”
梁自清见琛字都快画成一个球了,连忙松开了手,傅朔嘴角弯着,“往后这两个字怎么丑怎么写,这样便没人能仿了。”
梁自清无奈地笑他,从他身边走出来,“你刚刚拿纸要做什么?”
傅朔将笔放下,“圣上要你们几个给谢家军铺路,但一定要确保此次案子能够顺利解决,所以你不必太防着谢家军的人,能教就教,还能留个好印象。”
梁自清点点头,“这些我懂,其实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郢禺这个地方的怪事才是最重要的。”
要说起郢禺,只要没在郢禺的人全都束手无策,情况无法了解,去过的人也都不会来,消息进得去出不来,想想都有些瘆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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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和十八年,三月初二,往生军和谢家军的一众将士加起来一千人浩浩荡荡地向郢禺出发,让武将们没想到的是,随行的还有一位文官,当朝太子少傅——傅朔。
“昨日我还以为傅朔就是说说,他怎么真来了?”
曲毅拍了拍马鬃毛满脸的难以置信,梁自清回身看了看傅朔坐下的马,“他说要来谁能拦得住,再说我在呢,他不会出事的。”
“我怕他给咱们拖进度,万一道上出个什么事的——”
“别,我觉得傅朔体力挺好的,不会出那些闲事,你别在那儿给我瞎说,被人听了去传到傅朔耳朵里该不高兴了!”
曲毅近来最看不得这两个人秀恩爱了,简直屠狗,一点希望都不留,以前他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简直——绝了!
“走吧?”曲毅转过头看了眼宗立言,语气并不好。
此次出行,圣上没派任何老臣,清一色的年轻人,善恶好恶全都不忌,合适就得顶上,梁自清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一行她得调和多少矛盾,还不得而知呢,就是隐隐地觉得胸口疼——
“等等!”一个清脆尖锐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过来,梁自清觉得耳熟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穿软甲带了个小包袱的女子跑了过来。
隐约抬头间,梁自清认出来,这人是黎梓殊。
“她来干什么?”梁自清下马走过去,迎上了黎梓殊。一把将人拉到军队外面,“你个小丫头来干什么?”
黎梓殊甩开她的手,“我要参军,和你们一起去郢禺。”
梁自清微皱眉心,“你这不胡闹吗?再说你要参军,去往生军驻地啊,来这儿干什么?”
黎梓殊的眼神凌厉得在梁自清身上刮过,仰着头,仍旧还是初见时那副高傲的模样,“我要做你的兵。”
“啊?”梁自清皱着眉实在没理解这什么意思,“我们要出发了,你别在这儿耽搁,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