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敛财手册_作者:茗荷儿(37)

  “舅舅还得教我怎样做水田笺。”杨萱补充道。

  “好,”辛渔毫不犹豫地答应,“不过做纸太麻烦,要采枝、剥皮、选料、淹料十几个步骤,大半年才能制成一批原纸。倒不如咱们直接买原纸,另外处理成纸笺,这样……”

  话未说完,就听门外传来汉子的吵嚷声,有人大声吆喝:“他奶奶的,谁家马车不长眼,把路堵成这样怎么过去?”

  辛渔顾不得多语,大步往外走,杨萱提着裙子紧跟着出去。

  门口站着四个十七八岁的男子,都穿土黄色裋褐,腰里别着长刀,一看都是习武之人。

  其中站在车旁愤愤不平叫喊着的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

  而车夫正作揖打千地赔着不是。

  却是因为巷子窄,马车堵住了大半边路,可靠墙仍有一人多宽的空隙,并不妨碍行人出入,即便是这胖子,也能畅行无阻。

  辛渔连忙道:“对不住,几位爷,我们这就把车驾出去,劳几位稍等片刻。”

  胖子骂骂咧咧道:“屁!要爷等,多大脸?爷没那闲工夫。”

  辛渔弯腰赔笑,“很快,很快的,爷多体谅。”

  看着素来不羁的三舅舅在这些比他小十几岁的孩子面前点头哈腰,杨萱莫名地感到难过,定定神,开口道:“几位大人,实在是事出有因。我母亲身体不方便,且路上湿滑,不得已才停到门口。若是妨碍大人通过,我们这就把车挪开。”对着胖子福一福,仰起头道:“还请大人通融则个。”

  但凡男人都不会为难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况且杨萱生得美,鼻梁挺直秀气,嘴唇小巧红润,一双乌漆漆的眼眸似是山涧清泉,清凌凌地透着亮。

  整个人娇娇弱弱的,令人不愿高声,生怕惊吓了她。

  胖子适才的暴戾之气顿时散了大半,没好气地说:“不用了。”

  “嗤,”旁边有人轻笑。

  杨萱循声望过去,瞧见了那个人。

  他同样穿着土黄色裋褐,可他身形瘦长,裋褐便有些空荡。许是因为日晒的缘故,他的肌肤呈现出淡黄的麦色,五官冷硬,眉峰挺立,有种锐利的英俊。

  可那眼底却冷郁阴森。

  是的,尽管他唇角似是带着笑,眸中却有不曾掩饰的阴郁。

  胖子大声道:“笑什么笑,老子不稀得跟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萧砺你有种,回头我跟你过上两百招,谁先趴下谁认输。”

  萧砺!

  杨萱身子猛地震了下,不可置信地再朝那个高瘦男子瞧去。

  萧砺唇角噙一丝笑,“比就比,谁怂就是狗娘养的。”说罢,淡然转身,朝着里面第五个门走去。

  胖子骂骂咧咧地挤过窄道,大步跟上去。

  杨萱呆呆地站着,始终无法把眼前之人跟她前世所见的那人联系起来。

  萧砺便是丰顺三年的锦衣卫指挥使。

  那日,大雨倾盆如注,在地上溅起无数水花。

  萧砺单膝跪在地上,大红色飞鱼服的衣摆垂在泥泞里,而范直洁净的皂靴正踏在他的膝头。

  直到范直被内侍簇拥着走远,他才起身,刚抬头,正瞧见站在伞下的杨萱。

  杨萱记起来了。

  萧砺的眼眸也是这般的阴郁,阴郁且凶狠。

  纵然隔着重重雨帘,她仍是感到如芒刺背般的不安,急忙移开视线,转身走进屋子。

  田庄的媳妇们川流不息地往偏厅送茶水点心,送火盆饭食,萧砺与他那些军士们,则身姿笔挺沉默如雕塑般站在雨水中。

  而现在,萧砺显然还未曾发迹,只是个最下等的力士或者校尉。

  也不知此时的他已经巴结上范直还是没有。

  记得他成为指挥使时,年纪并不大,好像还没有成亲。

  夏怀茹曾讲过件传闻。

  京都曾有个官员意欲将女儿许配给萧砺,岂料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女儿便哭闹着剪了头发要当姑子。

  亲事自然没成,官员倒是降了职。

  想想也是,那么可怕的眼神,谁敢跟他朝夕相处。

  杨萱正想得入神,忽听身后传来辛氏焦急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却原来,她跟陆氏在屋里听见动静,也跟着出来看看情况。

  辛渔简略地将事情经过讲了讲,笑道:“没什么大事,许是那几位受了上峰排喧,拿旁人撒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