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印证,季漪心头一悸,又看向季源,“爹爹,回京后,我除了给您写过一封报平安的家书后,再未给您写过信,更不曾写信告诉您,祖母生重病一事。”
“倾倾,你说的可是当真?”
季源脸上的笑意微凝,他几步走到书架处,从一个铁盒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季漪,“这就是你写给为父那封信,上面字迹和你一致。”
季漪一直以来,就被季源视为最重要的存在,也因此,女儿打小给他写的信,他都会完好的保存起来。
回来的时候,也是直接和自己的大印放在一起贴身背着,哪怕他被困雪山,宁愿烧掉自己的贴身衣物,也没有想过拿这信来生火,所以这信还完好的保存着。
季漪快步上前接过信,一目十行的看下来,脸上的凝重之色愈深,心里的寒意惊惧一阵高过一阵,这封信,不止字迹和小季漪一样,某些字的删减比划,甚至连口吻都和小季漪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季漪有关于小季漪的全部记忆,知道小季漪当初在老夫人重病时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因为担心碍到爹爹政务,听了祖母的话并没有写信去,季漪都要以为这真是小季漪写去的信了。
这是要费多大的功夫,才能模仿的这么彻底,如此看来,小季漪是早就被盯上了。
还有季源被困,安哥儿被误教,小季漪的命丧黄泉,甚至二夫人的流产,这些恐怕都不是表面上的意外那么简单……
季漪紧了紧手上的信纸,细细回想了小季漪从小写给季源为数不多的的信件,以及小季漪书信的习惯,又认真再看了遍手里的信,终于眼睛在落在最后结尾处时,眼前一亮,“爹爹,这不是我写的信,”
季漪把把信放桌上,指到最后两行短诗上,“这篇信仿得确实真,连我自己都看不出来差异,可我书信后总喜欢在最后留两句短诗在上面,以暗示自己的书信时的心情。
这封信,最后也有两行短诗,却是上封我回您到京后留下的,当时我初回京城,虽也忐忑,可更多的是见到祖母后的欢喜,短诗虽是盼归的内容,首尾藏头隐含的却有欢喜之意。
祖母病重,我如何还能欢喜,显然这是仿信之人不知我这寥寥两句具体的意思,才直接抄录了下来,且笔法流畅,便是一点停顿都没有。”
季源目光随着季漪看向那两行短诗上,目光猛沉,果然如此。
倾倾和他书信不多,可她爱用短诗结尾的习惯他也是知道的,准确的说,也只有他知道,这短短两句藏头短诗是女儿具体要表达意思,这算得上父女两人的一个小秘密。
只是当时他看了信件,知道是倾倾所写,又担忧母亲的病,根本没有再看到信的最后。
是他大意了,如此看来模仿倾倾写家书的人,心机定然深沉,还善于计算人心。
那到底是谁给他假传家书,目的又何在?
他在江南唯一做过的两件可能会招祸的大事,便是奉密令调查了江南税银一案以及查抄盐商一事。
可这两桩案子早已了结,也没留下什么漏网之鱼,何况他政务已经对接,政绩都上报了朝廷,就算他提前回京,对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还有这封信,连删减笔划都这么逼真,不太可能只是拓过倾倾一封信件就能做到的,必定是她平日里习字一类的手本也被泄了出去,能做到这样的,也只有她身边的人……
季源一瞬间想了很多,安哥儿一事后,他就觉得,平日里他和芊娘过于和善,以至于养大了奴才的心,如今女儿身边的人也不靠谱。
看来二房也是时候大换血一次了,他可不想,哪日女儿闺房里的贴身东西被流出去后,祸害了他的宝贝。
“爹爹可是在想,写信之人的用意何在?”季漪见他沉脸深思的样子,出声问道。
“对,这封信能达到的目的,无非也就是让为父早日回京,可早日回京,对我并没有什么损失,无非就是江南的一些店铺宅子事宜安排的匆忙些,可有你季山叔在那边善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那做这件事的人,又是目的何在?”
“我也不知,只是,这人既然能仿造家书,必然有其用意,这次目的不成,下次恐怕还会出手,我们小心提防便是。”季漪斟酌后答道。
现在她只是隐隐有个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