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奚霖,他垂下眼,想了想道:“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我有些累了。”
然而,紫玉却是不打算放弃,口气虽然谦卑,但却有不容置疑地坚定:“大皇子!”她继续说道,“奴婢有话一定要现在禀告大皇子,是关于另一边的事情。”
听到紫玉这么说,奚霖原本带着她往偏院走过去的脚步,停了下来,顿了一会儿,才瞥首望了她一眼,回道:“知道了,在书房等我。”
她心中疑惑万分,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终于成功了的紫玉,她神情间有着如释重负般的淡定,只是眉宇之间却乌云满布,接触到她的视线后,扬了扬纤巧的下巴,在她眼里看来,却有另外的意味。但是,她却无法理清这其中代表的意义。
安顿好她之后,奚霖就回去了。
她坐在床沿,望着桌上的烛火,心却平静不下来。
田妃娘娘的事已经够让人感到害怕和震惊的了,她不知道接下来几天还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尤其禁卫军的调查还在继续,她只是暂时被允许回到辰和宫而已,可是长顺帝让她跟着奚霖,而不是回做客大苒国一直居住的玉照宫,分明有意为之。是否有暂时留她的意图呢?她的身份仍是兆国的公主,大苒国也不好对她做什么,可她明白自己卷入了皇上妃子之死这样的案子,恐怕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哪怕现在长顺帝应该有几分明白,此事并非她所为。
但是,令她心里有些乱的事情还有一件,并且这件事奇异地忽然占据了她脑海中最主要的位置。
另一边的事情。
这是刚才紫玉要会见奚霖,他没应,紧接着紫玉说出的话。而他听了之后,显然是意识到是什么事情,所以也不在她身旁多做停留,片刻就去书房跟紫玉会面。
她不懂,所谓的另一边,是哪一边?什么时候,一个宫女,一位皇子,两人之间会有第三方的牵连。主仆之间,会在她面前用到诸如这里那里的暗语?!
如果在她不明白的时候,他已经跟一位宫女之间有了秘密,这个秘密,还似乎不能让她听到,她,她不晓得自己的立场在哪里。相信他吗?信他们之间的事不过是大苒国的事,与她无关,是她多心了,是她感到自己被排除在外而衍生出了莫名其妙的想法。
不相信他吗?皇子与宫女的事情,在兆国就活生生有一例,就是她大哥和宫伶,甚至还产生了未来嫂嫂自尽这样大得令人乍舌的事情。放到现在,她的身份,是不是也成了杜兰月呢?
越想脑子越乱,她不由得站起来,在房间里乱走,可是绕了几圈出了头很晕之外,根本是闹中成了一团乱麻,一点儿帮助都没有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弄清楚这一切,然后让自己不要这么东想西想,胡思乱想。
可是,达到这个方法的方法,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个。
她一定一定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她横着倒在床榻上,软软的被子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暖味,她烦恼地翻身一下子扑倒在被子上,鼻子嗅着阳光的味道,心里好像稍稍好了一些,可是脑子却很清醒。
清醒得令她有些讨厌起自己来。
她明白自己在吃干醋,在嫉妒,很小气很没品地去猜测自己未来的丈夫跟他的宫女之间有她所不知道的小秘密——
实在受不了,她赶紧脱了鞋袜,脱了外衫,躺上床,拉住被子将自己全身盖起来,即使闷死也好过自己成为妒妇的好,而天知道她还没出嫁呢……
翌日一早,玉菱公主果然如她所言地来到辰和宫看她。
她一夜没睡好,而奚霖一早看过她之后,就出去了,因此她是顶着酸涩的两眼,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一边用手遮着阳光,一边来招待玉菱公主。
“公主,你是不是不欢迎我来?”玉菱公主无辜地眨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问。尤其当她看到阿孟宁愿倚着门口背对这边,也不愿意拿正面瞧她的时候。
她伸开遮掩着双眼的手,面对玉菱公主,笑道:“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欢迎你——不过这是辰和宫,不是我住的地方,总不好主随客便了,对吧?”最明显的就是,紫玉招待玉菱公主一杯茶之后,就回了屋里,再也没出来。而她也没有带阿欣和顾大婶过来,她们两个都好好地在玉照宫里。她派了阿孟去告诉她们两人,所以应该不会太担心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