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哑然,半晌才回过神:“……我只是假意与他成亲,并非——”她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阿孟,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如今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为死去的父皇大哥报仇,为了这个,我可以做任何事,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并且能够理解。”
“我不理解!”阿孟站起来,上前几步,站到她面前,一双沉痛的眼眸盯着她,“我不理解……他如此伤害你,他欺骗了你,为什么你一点儿都不恨他,不讨厌他,还一如既往地与他、与他——公主,你原本是大苒国的皇后,却为何要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他的皇后?!”
她不知如何回答阿孟的问题,她也不懂阿孟为何还绕在这件事情上,不得抽身,想了想,只得道:“我说了,这是权宜之计——”
“不是!”阿孟大声地打断了她的话,挥开了手,表达着他的意志,“你一旦与他成了亲,就再难回头了!这一点,你看看我,难道还不明白吗?这是他的奸计,是奸计啊!”
她慢慢地站起来,迎上阿孟因为愤怒而阴郁的目光,慢慢地说:“唉……阿孟,我劝过你,你却执意要与玉菱公主成亲,如今……”如今,能怎么办呢?他担心她也会重蹈覆辙吗?可是,她与阿孟不同,在兆国恢复平静之后,她就再也不会见奚霖了,再也不会了呀。
可是,她的心境,阿孟又岂会知道。
“如今怎样?如今我想要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也没办法了,是不是?!”阿孟嚷道,“公主,我不希望你嫁给他,那是不对的,就算是为了报仇,也不对的!我才是大苒国的奚霖,我才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你——”他猛然住了口,愣住了。
她也不懂他为何突然激动,却又突然沉静下来。她知他担心自己,正如当日她担心阿孟的行为到最后伤了玉菱公主,也伤了他自己。
“阿孟?”
阿孟缓缓地抬头,将视线投向她,喃喃地,徐缓地开口道:“你嫁的是大苒国的皇帝,而不是他,对吗?”
“这个,有何区别吗?”
“不……”阿孟紧紧盯着她,“如果他当真遵照他所说的走,那么你嫁的是大苒国的皇帝,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不是他,是我,对吗?”
听到这里,她才明白,阿孟为何会露出那样复杂的表情,好像既疑惑,又隐隐带着一丝期待。她没想到这一点,只注意到了成亲这件事,对她报仇的影响,未曾考虑过之后,在那之后,奚霖将皇位还给阿孟,那么她呢?她这位假的大苒国皇后呢?
“阿孟,到时候站在你身边的人,会是玉菱公主,毕竟她才是你的妻子。”而她,是留在兆国,还是远走他方,她如今不去想,也没有闲暇去想。
阿孟坚定地摇头,一字一句地看着她说:“如果是这样,大苒国的皇帝就不会娶黔元国的公主做皇后,这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
她吃了一惊,正要说话,却听得有脚步声在书房外响起,她定了定神,看着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正要皱眉问是谁大胆地擅闯,却瞧见了奚霖的面孔,顿时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阿孟同样望过去,看到了他,眼眉间满是恼意。
“打扰到你们了么?”奚霖进了屋子,反手将门关上了,来到了两人面前。
她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听到自己和阿孟的谈话,只是皱了眉,冷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奚霖淡然笑了笑,瞅了阿孟一眼,看着她道:“自然,是来找你的——阿孟,”他说,“大苒国你可以拿走,她却是我的人。”
这一声,令阿孟原本就已经阴沉的脸更加面含冰霜:“休想!”
奚霖没有将他的怒气放在眼里,仍然笑容淡淡:“哦?你想两者兼得?那可真是贪心了——小真,你当说,你愿作大苒国的皇后,还是兆国的公主?”
她不明他为何这么问,可是看他的眼眸中流淌出若有若无的情愫,再看一眼阿孟紧紧追随的目光,心里却不得不叹息。现在,是在要她做选择吗?是让她选阿孟,还是奚霖吗?她,两个都不想要。
玉菱公主的驸马也好,奚霖也好,对她而言都已经不过是两个不该属于她的人啊。可是如果她在这个时候这么回答,又如何能平息这两人之间无形的缠斗呢?又如何让已经够复杂的情况变得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