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得到答案,却感觉得到从他的方向投来的深刻的视线,不得不将目光盯着前方,忍着难受,任混乱的心绪,纠结交缠。
一曲舞罢,宫伶退了去,在场的人纷纷鼓掌,等着下一个表演的节目上场。
到殿中的地毯上表演的人,上来了三人,其中一个赫然是奚闵。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轻微却嘈杂的交头接耳。想必大家都在猜测,为何奚闵会出现在此时此地吧。
尽管已经被释放,但他毕竟还是曾经背负着弑父罪名的钦犯。原本他也不在此场宴席的邀请名单之列。这一回突然现身,究竟是要做什么?
她却是惊出了一点冷汗。奚闵眼中闪动着的胸有成竹的目光,以及他朝她投来的蕴含着带着些许鄙夷意味的眼神,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联想到早上的情况,她不得不担心,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
瞥了一眼奚霖,但是却发现他表情一如既往地温和,并没有因为这意外的降临而有丝毫紧张或是奇怪的表情出现。是他早已料到了一些什么,还是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一些事情?
“各位!”奚闵站到中央,环顾了一周,目光一个个将在场的人看过来,然后道,“在十几年前,太后娘娘带着当今皇上,先前的大皇子奚霖,前往兆国去见兆国的皇后娘娘。中途却因为意外,使得兆国的公主和大苒国的大皇子一同神秘地消失了,这件事,想必各位也是知道的。”他停顿了一下,看到大臣们纷纷点头。
她听着看着,不由得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去看一旁的阿孟和玉菱公主,阿孟是双手环在胸前,面上没有异常的神情,倒是他身旁的玉菱公主,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来。
这一出意外,难道阿孟早已知情?
奚闵继续说道:“十几年里,就这样,大皇子和兆国的宜宁公主一同流浪在外,直到无意中回到了兆国。宜宁公主身上有胎记可证,而我国的大皇子奚霖是因为滴血认亲才由父皇认下了这位失踪了十余载的儿子。转眼几年过去了,父皇驾崩了,睿王爷谋反,我也因为某些原因落到了如今的田地。这一切,本来是合乎情理。各人要为各人所做的事情负责,本来无话可说。可是,”奚闵说到这里,语气突然提高了,转身面对着高高坐在位子上的奚霖,手指指着他,喝道,“他,竟然并非是真正的大皇子奚霖,我昨日才知道,在外流浪的时候,真正的大皇子奚霖,已经被此人掉了包,此刻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你说什么?!”丞相首先跳出来,喝问道。
奚闵端正了神情,回答道:“正是如此,他是假的,是冒充的,真正的大皇子另有其人!”
她闭了闭眼,总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好像不是很真实,可是字字句句听在耳里,今日里,奚闵是要为阿孟出头了。她猛然张眼,瞧向阿孟,他恰好也在同时侧过头来瞧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冷嘲的笑容。
就在她吃了一惊的同时,一旁的奚霖轻轻地“哦?”了一声,兴味盎然地看着奚闵,说道:“这样的指控,想必皇弟你有了确凿的证据咯?否则诬陷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面对他慢条斯理地问题,奚闵成竹在胸:“当然有!——”
奚闵的证据,在哪里?
她定了定神,脑海里想起那个锦囊,以及里面的东西。那个物件她记得是在奚霖手里,如果没猜错的话,奚闵是不可能拥有所谓的确凿的证据的。
然而,她脑中却如被雷劈中了一样,刹那间冷却了下来。
她,在为他担心吗?为他即将要面临的困难担心吗?
交握地扭紧的手被覆盖了一双手,她暂时撇开自己纠结的心神,看着手的主人,贤妃娘娘,她突然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下了两级台阶,来到了奚闵的身侧,环顾了一下在场的几位大臣,提高了声音,道:
“证据便是哀家。”
非但她大吃一惊,连所有人都感到奇怪了。
“太后娘娘,此话怎讲?”丞相问道。
贤妃娘娘轻轻笑了笑:“自己的儿子,为娘的认不出来,岂非让人笑话了?这些年,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恐怕哀家也被蒙在鼓里。可是有一日,有人拿了一个锦囊交给哀家,那里面是先皇御赐给我儿的物件,每一位大苒国的皇子皇孙都会有的东西。”说着,她从宽袖中取出了一个锦囊,打开,将手中东西展开给众人看,那是一只用红绳子串着的水滴形状的碧绿玉坠子,“就是这个,上头刻着奚霖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