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一意孤行……
他心口一酸,想起一个人的脸……眼泪潸然而下……
人这辈子,可能真的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最在乎的是什么……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韦殊夜进统领府的时候,金风晓正在料理残局。左监卫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到处都是伤兵,一片狼藉。金风晓见大统领回来,急忙迎上来,将他扶到寝室休息。
韦殊夜神色黯然,呆坐在床上想心事。他从怀里掏出一方纯白色的丝帕,这方丝帕正中,用浅蓝色的丝线绣着一朵核桃大小的冰花,下角绣着一个“殊”字。韦殊夜看着这方丝帕发呆,眼里又滴下泪来。
金风晓就侍立一旁,看着他发呆。他就瞧着,丝帕上的这朵冰花有点眼熟……
金风晓陪着韦殊夜一夜未眠,到了第二天早上,韦殊夜命金风晓取来火盆,将左手拇指上的扳指和这方丝帕都递给金风晓,让他放到火盆里烧掉。
“我死后,把我埋在城南太乙山上,不要立碑。”
韦殊夜说完这句话,把眼一闭,流下泪来……
房门“嘭”地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连门板踹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部分参考史实哈……历史比故事更精彩,真的!
第45章 盛怒
先生本来在屋里看书,金风晓忽然派人来给她传信,说是见到一朵跟她扇坠上一样的冰花。
“你们大统领叫什么来着?”
“韦殊夜。”侍卫躬身答道。
先生想了想,“哐”地一声,将手中的书拍到桌案上,书桌应声倒塌。先生拉开门,怒气冲天地冲出去了。
统领府。
先生把门板卸下来的时候,金风晓手里的绢帕和扳指,还没来得及扔到炭火盆里。
先生今天穿了一件雪白的衣裳,正赶上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从她的背后射到她的身上,将她笼在晨光里,衬得整个人都发着光一样。
韦殊夜眼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这景象……莫名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先生将丝帕和扳指,从金风晓手里接过去,先仔细看了看丝帕,又对着阳光看了看那只扳指,那只墨灰色的、颜色深得连纹路都看不清的扳指……
金风晓跟先生相处有段时间了,先生的气质一向都“冷”,但从未见过如今日这般盛怒的时候。她的头顶上,好像烧着一团火,“滋啦滋啦”地,几乎能闻到房顶被怒火烧焦的气味。
先生将扳指放在手心,反转着看了几遍,又转目去看韦殊夜的脸。那一张灰黑的、长满皮癣、又覆满干皮的脸,先生看得很仔细,感觉……像正在认真地辨认着什么。
片刻过后,先生冷笑一声,寒意中渗着腾腾怒气,慢慢道:“你既然这么多年都隐姓埋名得这么好,干干净净死了不就得了?干嘛还要临死之前让我知道你是谁呢?”
韦殊夜显得很困惑。
先生手握扳指,将它捏成粉末,随手抛进火盆里,冷冷道:“韩夜殊是吧?”
韦殊夜闻言满脸震惊,一直面如死灰的脸,忽然激动起来,嘴角动了动,不知说什么才好。
先生向前几步,伸手在韦殊夜那布满灰皮的脸上摸了两把……
手上沾了一些皮屑,她轻捻手指,令皮屑从指尖搓落。然后,看着韦殊夜气极反笑。
“把自己弄成这样,有意思?”
她说着话,忍不住把右手扬了起来,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死算了。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遂又把巴掌放下来,退后两步,瞪着他冒火。
先生大骂道:“按着昭寒宫的规矩,够你死七八十次的!你若仍在韩家,就该你亲爹亲自来拿你的命!”
先生若有所思:“试问,这让你爹如何下得去手?……如此说来,你爹当年把你逐出韩族,还真是‘深谋远虑’!”
她冷哼一声,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不过,我也不能让你死在我的手里!”
韦殊夜不可思议地看着先生,震惊得像被雷劈过一般。
“你……”
先生显然是动了真怒,不管如何用理智压制,都有些压不住火。
她瞪着韦殊夜,发怒道:“就让董家根据法条治你的罪!另外,你、你爹、你弟弟、再加你爷爷,一人领一百大板。你太爷爷年纪太大,这一次我就免了他的刑。还有薛家父子,你在外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他们居然又瞎又聋,什么都不知道!我还留着他们做什么?!一起挨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