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大乐。
赈灾大队再前行一个时辰,便停下来吃午饭。鱼鱼看着眼熟,咦,不是今早上来吃过面的地方吗?说到这个不是自夸,林鱼鱼认路天下第一。
镇子不大,因为天旱的缘故,来往路人更加稀少,各种生意越发冷清。本来呢,这一路的食宿都由当地官府安排,不过朱赤本着“赶路”原则,能不遇当地官员就不遇,因此这几顿饭都自己解决。好容易在街尾寻了家饭馆,买下饭馆所有米粮,凑上自己带的干粮,才算勉强解决两百人的伙食问题。
眼见这帮三大五粗的男人挖坑架锅,鱼鱼心头泛冷--好可怕的阵仗,原来她的所谓“能吃”只是小打小闹。
“爷,再走两个时辰就到开沙府官衙,您宽心,多吃点。”小六跑前跑后替朱赤张罗饭菜。饭馆太小,只五六张八仙桌,除了朱赤小六鱼鱼及几个官阶稍高的,其它人都在屋外阴凉处吃饭。
很快,饭食上桌。一碗白米饭,四碟小菜,一煲清汤。碗是御用描金轻磁碗,碟是御用描金绘莲碟,煲是御用小红泥煲。小六从箱子里取出银筷及软布,抹拭一遍,搁到碗沿。又取出一海碗大小的铜盆,到厨房打了水,让朱赤洗手。再取出一块白布,让朱赤擦手。
终于,朱赤开始吃饭。
鱼鱼本来与其它几人在另一张桌上。待她半碗饭下肚,才见朱赤吃第一口。再看他的筷子,在四碟小菜上转了一圈,始终下不了筷,最后拿调羹喝汤送饭。什么嘛!不喜欢吃还要一个人霸四碟!
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正需要像她鱼鱼这样的人来主持正义。脚随心动,口亦随心动:“哇!好好吃的菜哦!王爷你不喜欢的话,我全部吃掉啦!”
朱赤扫一眼菜色。素炒菜心,猪肉炒青瓜,土豆丝,酱鸭--皱眉,别说色香味都平平,光是一连三天都差不多样式,就够他怕了。再加上她好歹救自己一命,算了,不计较她的无礼,淡淡挑眉:“请便。”
“嘿嘿嘿~~~~~~~~”林鱼鱼一点不客气,拿个空碗,手起筷落,很快夹了一满碗菜,递给小六:“那,别说我不照顾你,这是你的。”然后又是手起筷落,这回东西全落自家肚子,稀哩哗啦,吃饱。
一抬头,对上四只瞪大的眼睛。
小六看看四个空空无也的盘子,看看林鱼鱼瘦瘦的身子,再看看自家手中端着的碗,眼中星光闪闪:“鱼姑娘,你果然是贵人!吃这么多,一点不胖!”继而泪光闪闪:“小六好感动,居然能吃到鱼姑娘亲手夹的菜。爷!小六死而无憾!”
这个...林鱼鱼抹抹额上的汗--眼泪可以用到别的地方吧?
朱赤额上也开始冒汗。看一眼空空无也的盘子,看一眼林鱼鱼明显带笑的嘴角,再看一眼小六手中满则溢的碗,一股无名烈火从只装了点汤的肚子冒起,直窜心田,再到喉头。呼哧呼哧,忍。呼哧呼哧,不忍。呼哧呼哧,忍。呼哧呼哧,不忍。呼哧呼哧...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嘭一下,烈火冲破喉头,到达舌头并顺利借到双眼做圆睁状加强火势,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那、我、吃、什、么?!”
只见他面红耳赤、须发皆张,好个天公一何怒,雷公下凡来。
小六一跳三尺远:“爷!息怒!小六这就给您端过菜!”抱菜逃窜。
鱼鱼一蹦三米高:“别!我的肉不好吃!”吊在梁上不敢下。
气死气死!这破小孩,一见面就给他个罪名“调戏青青”,想他朱赤仪表堂堂、年轻有为,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败坏名声的事?啊不,人家想让他调戏他还不屑。然后眼见他生死一线,居然又趁人之危趁火打劫要胁他做事,两百个官兵两百五十匹马都眼睁睁看着,哭,他的面子往哪摆?好,他都不计较了,反正没有她,他至少得没只手臂,这些他认栽。可是,好好一个姑娘家,跟我小六咬什么耳朵?还把声音放那么大,天哪,周围多得是人听啊!唉唉唉,罢罢罢,退一万步,算他倒霉,这些他全略过,反正自从老爹出门看一个朋友、老娘天天在他耳朵边唠叨快找老爹回来、皇帝三哥头脑发昏以来,他朱赤就再没好运气,但是!也不用在这么多人面前明目张胆抢他菜吃,并且吃的光光吧?苍天!他朱赤的面子,都被丢到哪个角落去了?
一桩一桩想来,吊在梁上的林鱼鱼越发可恶。对了,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我的肉不好吃?扑扑...她真要他吐血不成?狠狠盯住她脏兮兮的脸,目露凶光:“不!我最喜欢的肉,就是你这种小女孩身上割下来的!血淋淋、嫩乎乎,蒸煮煎炸焖或者干脆生吃,长生不老、青春永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