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鱼鱼揭起第三十一块瓦片,研究上面的棱角是直是弯:“让他睡啊,明天早上鸡一叫就醒了。我喂他的是鸡叫丸。”
扑...
小六默。爬走。
片刻后,王府某房间内公鸡长鸣,有人在鸡叫中苏醒过来。鱼鱼放下瓦片,往后一倒,平躺在屋顶。明媚的星光在天上长亮,而鱼鱼,第一次失去神清气明。
“我...是怎么了。”
从自己决定离开的那一刻起,便有些神思不宁。努力和小六东拉西扯,吃午饭,开通便丸药方,一拖,再拖。然后到了宁家,抱着天下最美味的粟子,全无吃的兴致。及至,无意识的往王府走,遇到那一招狠过一招的杀着,而他,命悬一线--
她,忽然不顾一切!
不顾一切要救他!
这一切里,包括自己的安危!
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她失去思考的能力,所有动作都是最本能的反应。医者最忌的就是代入,就是把自己放在被救者的角度。这一点师父曾无数次跟她及师兄们重复,因为一旦代入,就会担心很多东西,医者就会受到影响。
师父说,这世上,她不敢救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师娘,一个是鱼鱼。
因这两人,是她的至亲至爱。她无法稳稳站在医者的角度。
鱼鱼一笑:我从来没有犯忌。继而低头:除了今天。
是,今天,她不顾一切地,乱成一团。
我,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年之后的更新。
第33章 (二十九)无糖不欢
“鱼...”。
鱼鱼扭头,便看到身侧那人。白发依旧,黑衣如夜。
“小黑。”
“京城的星星,很冷。”迟君澜伸出手掌挡在鱼鱼眼前,白的发,自肩而落。
“是吗?”
“嗯。”
“小黑说冷,那就是冷了。”鱼鱼闭起眼睛,顺从的不去看天。
“我,明日便走了。”迟君澜收回手掌,亦敛了冷意。
“好,有空来玩。”
呵...有空来玩。就像,这里是她的家,而他,是家里最普通的一个客人。迟君澜闭了双目,因怕内心的伤与失望会自眼睛倾泄。早知道的了,早知道。只不过,还要撞上去而已。“鱼...看你今日救他,我便知,我得走了。”
“嗯?!”鱼鱼目光一厉,她不相信小黑看着她出手救人:“你看到了?”
“我一路跟着你。”很傻,对吧。
“然后你袖手旁观?”
“除非你遇险。”
“你,你...”鱼鱼一时结舌,终于想到一句重话:“你不是我的朋友!”
你不是我的朋友!
重如千斤,尖如针芒,狠狠扎到心的最软处。血色迅速从迟君澜脸上消失:“只因为我没救他?”
鱼鱼直视他,不语。是、是、是!若是朋友,怎么会不帮她!
“你这么喜欢他,我何苦告诉你这些。”迟君澜微微一笑,他从未如此灰败地笑过。他本就不笑,用笑来替代哭,更是生平的唯一。
喜、欢?!
鱼鱼吃惊的看着迟君澜。喜欢?!喜欢他?!那头猪?!只觉一些似明非明的东西浮上心头,又有一些似酸似甜的东西缠夹不清。唯有瞪圆了眼,以失焦的方式看着迟君澜。
“唉...”终究还是叹出声来。迟君澜再次抬手,只不过,落在鱼鱼的发上。小心的,捏起一缕,拿指甲一划,那一缕断发,便落入迟君澜手中。
“再见。”
鱼鱼不及回神,眼前已空无一人。来与去间,都悄然无征。
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只是,没有时间细想下去。叮咚居外突然一阵吵杂,一帮人七手八脚涌过来。不,准确的说,一帮人七手八脚地追着一个状似疯狂的人朝叮咚居冲来。再细看,被追那人披头散发,上身赤祼,左臂从肩至腕牢牢裹了层白色纱布。分明就是--朱赤。
鱼鱼在瓦上提袖,抹汗。
朱赤埋头苦冲,进了叮咚居,目不斜视直闯房内。只听得屋内一阵翻箱倒柜及紫菲惊叫声,也不知折腾什么。这么一耽搁的时间,后边闲杂人等都追上来了,当先一人正是财爷,他老人家的胡子嗖嗖往上飞着,眼看就要把头顶的兄弟也拉起身。再跟着是小六小七小八,三张相差无几的脸上连表情都如出一辙--急。接着哗啦啦又来一堆,全是王府守卫。最后是个大惊失色的女高音连呼带扑抢进院来:“赤儿,赤儿啊赤儿......”以及一大串提醒声:“娘娘小心娘娘慢点唉哟娘娘发钗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