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特殊能力,正是“反间之计”,可以使任意两个人陷入敌对状态。
林晚歪着脑袋,试探问道:“真的能有那么神奇?”
凤清满目不屑地斜看了她一眼,轻哼道:“你说呢?”
林晚放心了。
毕竟更神奇的事情,她都见识过了。
眼下赵国局势,公子乐虽稳占上风,但赵王到底盘踞邯郸,经营多年,又有王弟春山君为他左膀右臂,勠力同心……
公子乐要将这二人逐一击破,少不得还需再耗费经年光阴。
林晚却不想等了。
她对凤清说出赵王与春山君的名字。
凤清眨眨好看的桃花眼,对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从窗子里飘了出去。
林晚追过去看,却是半点踪影也不见,转过头来,几案上的卡牌也没有了。
她忙翻看“书本”,果见第一页原属凤清的凹槽内,空空如也。只是那原本暗灰色的底纹,此时流光溢彩,画中人露出个玩世不恭的笑,仿佛永远被定格在了时光里……
林晚合上“书本”,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三日之后,赵国的胶着局面,猝不及防就被打破。
春山君遣散三千门客,投诚公子乐,痛哭流涕列数自己八大罪状,其中之一,就是与赵王合谋,秘密派人前往临淄,刺杀公子乐。
与此同时,以往他为虎作伥,襄助赵王弑兄夺位、横征暴敛、谋害上卿大夫性命等事也逐一曝光。
春山君尽数招认,愿自戕以谢天下。
一时间,举国震怒,公子乐声名更盛,各地世家多有投效。
各路人马逐渐汇集,剑锋直指邯郸。
王位易主,已是大势所趋。
·
临淄城又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来时,姚旭亲送了林晚出城。
赵国大事抵定,她将往邯郸,与公子乐团圆。
整整十年。
自从她五岁时来到临淄,便再不曾离开过。此时要走,也是一身轻简行装,怀中抱着依旧一团洁白的老猫,身边是更加苍老的姜寿。
车行缓慢。
姚旭派了成队人马护送他们,自己骑马走在一侧。
本只是送出临淄,谁想这一送,就一直来到了齐赵边界。
然而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姚旭看着林晚简陋的行装,轻轻蹙眉:“孤送了你那么多东西,你就没一样瞧得上眼吗?”
这回轮到林晚失笑。
她从包袱里,取出一只九尾娘娘的面具,对他摇晃了几下。
这面具是极陈旧了,边角都有些破损,色彩也随岁月褪去,却能看出是保存极仔细的。
那本是他从她手上抢去的,后来又随手递回给了她。
再后来……便是他与公子乐的彻夜长谈,谋定大事。
没有姚旭,就不可能有她与公子乐的今日。
姚旭的视线微微定格,忽然道:“孤若执意将你留下,纵是现在的白乐,一时之间怕也还是难以奈何吧?”
第7章 那年公子为质(七)
冰天雪地间,女孩子娇嫩的面颊红扑扑的,一双明亮的大眼却漾满了笑意。
“大王。”林晚仰头看着姚旭,说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很久了,你为什么打小就喜欢作弄我?”
姚旭沉静的面色破冰一般绽出一抹笑意,却仍故意绷紧了脸,微微眯着眼睫:“谁说孤方才所言,是在作弄你?”
林晚轻轻摇头。
他若真怀了将她强留齐国的心思,就不会一路送她到这里来。
眼前的齐王虽还极年轻,却绝没一般青年似的莽撞与冲动。
姚旭感觉自己的胸口氲了团火,烧灼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发痛。
远处,已能看见公子乐亲带人来相迎的仪仗。
“走吧。”姚旭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嗓音淡漠,“再不走,休怪孤会改变主意。”
林晚对他的背影行了一礼,垂睫道:“多谢大王这多年相护的恩情。”
前任赵王与春山君都非良善之辈,两度刺杀未遂,自不肯轻易罢休。若没姚旭明里暗里相护,断不会有他们这十来年的安稳日子。
这一些,林晚与公子乐都是知道的。
姚旭的喉结微微滚动。
此际天空压低的云,不知何时又撒下洋洋的雪。
“这没什么,孤的辖地,不容他人放肆。”他淡声道,“……走吧。”
待那女孩子带着老猫和老奴走远,他才慢慢转过身。
林晚渐行渐远,逐渐走出他的视野,她不曾回过一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