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空间里, 那慢条斯理的拨号声尤其清晰。眼看着最后一个号码拨下去了，电话那边“嘟嘟”的声音响起, 斐煜终于露出了脸。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直接对视。静止了几秒后，郁宛安手机响起了熟悉的客服声音:“欢迎致电中国联通……”
郁宛安不动声色地把通话结束了。
“热水……会放吧？”
斐煜这么安静了几秒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把桌子上郁宛安装衣服的袋子拿过来看了看。
“少了。”
突然这么冷不丁地一句话让郁宛安愣了愣:“什么？少……”还没问完便已经明白过来了，顿时心里万马奔腾过。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又点了点头, 视线飘向了别处:“好我知道了。”
说完便起了身拿了包又出去了。
来到楼下超市的郁宛安一脸纠结。想撞墙！她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清清白白未婚少女, 现在要去给男人买……内裤。
她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漫不经心地从那里走了一次，眼睛一瞥，居然还有尺码！
行吧，也不能用居然。
在又一次漫不经心地经过之时, 她随意拿了个尺码。
走出超市后，郁宛安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一直到没那么脸红了，她才回了家，
斐煜还在那等着，郁宛安一脸淡定地把内裤递了过去。
“洗衣机也在卫生间。能看到吧？”
斐煜轻轻地“嗯”了一声。
看他要走去浴室了，郁宛安才打开冰箱。
斐煜突然转过了头:“蛋炒饭，能不能不要蛋。”
郁宛安看了看手里的两个鸡蛋，又放了回去:“好。”
看斐煜进去了，她才舒了口气:“好的，好的。这是个好兆头。最起码看样子是能交流了！”
斐煜再出来的时候，已经一身清爽了。郁宛安给他准备了刮胡刀，所以他把胡子也刮去了，除了那一头没有修剪的头发外，已经看不出之前的狼狈模样了。
郁宛安瞬间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狠狠洗礼了一遍。
然而斐煜自出来后就一直躲避着郁宛安的目光，有些面带窘迫的样子。
郁宛安把饭推到了他的面前，她刚刚演习了很久，这会儿终于试着开口了。
“斐煜，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斐煜吃了一口饭，没有说话。
“我可以先帮你找找看住的地方。你的专业能力还在，要找个工作也不难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斐煜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你刚刚说，如果我不洗澡就不能住下去了。”
总算是说话了！郁宛安心里狂叫。却没意识过来他的意思:“是，我说过。”
“我洗了。”
郁宛安有一瞬间的凝滞，所以洗了就能住下来了，是这个意思吗？
她稍微调整了坐姿，在心里打着草稿。如果斐煜是个女生，她倒好说点。但斐煜是男人，这房子也不大，他们孤男寡女，又没什么关系，住在一起算什么事？
然而还没等她草稿打好，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声音。
“郁宛安，谢谢。”
郁宛安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了斐煜低下头时没来得及隐去、迅速落入碗里的一滴泪。
她赶紧若无其事地转开了目光:“没事，我们不是同学吗？谁还没有需要帮忙的时候。”
妈呀，真是折寿！这下她真是心里万千草稿都说不出口了。
可是，一直让他这么住着也不是事啊！郁宛安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第一百零一次地叹气。
旁边的郑文芳探出头来看她:“怎么了？你们家那个小白脸还没走呢？”
郁宛安转动着手里的笔:“你说我都说得够明显了吧？还能让我怎么办？”
“说得够明显是多明显？说不出滚字都不算明显。”
“啊！”郁宛安烦闷地拍了拍头，“我要是能说得出滚字，还有这么多事吗？”
“唉，你可真是……”
“郁宛安，”秃头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明天的开会报告写好了吗？”
郁宛安赶紧坐正:“快了快了。”
郑文芳也赶紧在他视线转过来之前猫着腰又把椅子滑到了自己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