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骧让人护送她们回去。
在巷口错车时,尔宜看着,问司机,是不是陆家的车。
“是。”司机回了话。
“我想也是。这么晚还过来,应该是有事情要谈。”尔宜点头,见静漪不说话,碰了碰她,“七嫂,想什么呢?”
“舞会的餐饮……方便的话当然是西餐。不过要考虑奶奶她们,也要考虑其他人可能不惯……那就一半中餐,一半西餐,也好都顾及到……你要什么形式的舞会?”静漪认真地问尔宜。
尔宜张了嘴,过一会儿才说:“七嫂,我算是服了你……化妆舞会。每个女生都要穿公主裙……”
“都扮成公主,那还叫什么化妆舞会!”静漪皱眉,“再说,要戴面具啊……那怎么可以!”
尔宜故意哼了一声,说:“面具还不简单,让铃儿秋薇她们帮忙,弄一些翎毛,很快就做好了啊!!”
“这个嘛……”静漪盘算着。
“这个嘛……戴上面具,可让他们怎么相看啊!”尔宜说。
静漪愣了下,才嘘了一声,说:“什么呀!”
“你当我不知道?说是替我们庆祝毕业,其实是想让他们相亲……”尔宜凑近静漪的耳朵,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可怜皎皎她们,还傻乎乎地以为你是大好人呢,岂不知你正算计着,把小绵羊送到大灰狼嘴边……”
“哎!”静漪一听这话,使劲儿捏了尔宜的胳膊一下,“又瞎说!”
“我哪里瞎说?你和七哥,难得这么默契,做坏事,都能一条心,哼。”尔宜撇嘴。
“你早看出来啦?”静漪又要哄尔宜,微笑着问。
尔宜见她对着自己温柔地笑着,那样子简直就要使一潭静水活了起来,动人心魄……未免了自己什么都听了静漪的,她忙一抬手遮了自己的眼,说:“哼,那还能看不出来?那天在琅园,碰巧岑参谋图副官他们都在嘛。我们毕业式那天,岑参谋穿的跟新郎官儿似的……司马昭之心啊,司马昭之心!”
“路人都知道了?”静漪拉下尔宜的手,追问。
“路人有我这么聪明?”尔宜抽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儿,又哼了两声,“放心吧,我保准把那几位都骗来。”
静漪笑,“岑参谋他们,人品学识都好。”
“样子也颇说的过去……七哥身边的人嘛。”尔宜说到这儿忽然又笑了,“七嫂,其实七哥不回来,七嫂也可以过去的。是不是担心人家说你外宿?那是七哥私邸,过了明路的;七嫂是女主人,只要奶奶不说,谁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静漪不吭声。
尔宜笑,说:“七嫂就是太守规矩了,偏偏遇上七哥这不怎么守规矩的,唉……对了七嫂,有个同学,我不知该不该请她来。”
静漪问:“哪一位?”
“逄敦文。”尔宜回答。
静漪想了想,问:“你想请她?”
“请她也不一定来。不过同学一场,不邀请她不好吧。她人很好。听说她要去北平念书的,考取了清华学堂……日后不知什么时候再见。”尔宜摇摇头。
“因为她哥哥?”静漪问。她见过逄敦文。逄敦煌为了参加妹妹的毕业式,也冒了很大的危险。可见是兄妹情深的。
“七哥会反对吧?”尔宜看着静漪。
静漪思索片刻,说:“这事儿你做主。是你的舞会。你的同学,都有资格受到邀请的。”
尔宜笑着箍了箍她的肩膀,说:“知道啦,七嫂,我会看着办的。”
到了家,她们两个脚甫一落地,还没站稳,陶夫人的电话就到了。
静漪和尔宜把听筒放在耳边,听着听筒里陶夫人在电话里训斥她们,要她们两个再三地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擅自做主……静漪抬眼看尔宜,尔宜一个劲儿地对着她做哭脸,她想笑又得忍住。婆婆语气虽严厉,也是关心。她小心地回了话,放下听筒来才舒了口气。
把尔宜送走,她又忙了好久才去睡。
秋薇难得没有打瞌睡,伺候她上了床,她还借着床头灯的灯光在忙着。
静漪靠在床头,望了秋薇好一会儿,才问:“大热的天儿,你打毛活儿做什么?”
“小姐要关灯睡觉不?”秋薇过来,把手里正在编制的毛活儿给静漪看,“我前儿收拾东西,看到这本书。还是大小姐那时候给你,让你解闷儿的。小姐,那上面有个花样,我看不懂那些字……赶明儿你给我念念?那个花样可好看了,我学会了,给小姐织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