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钿笄年_作者:冷涧滨(9)

2019-03-28 冷涧滨 民国

  两次了,求欢不成,酣然大睡。屈辱涌上苏浴梅的心。他对她,来如春梦去似朝云,经不得一点时间。

  相比于他那些旧爱新欢,她不过清丽些,清白些。把他一时的逐新趣异当真心,她自作多情了。

  庭于希哪里睡得着,夜深人静,他翻过身。夹被掩在苏浴梅腋下,他替她掖好,隔着被,揽她入怀。

  苏浴梅推开他的手,侧转身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七、

  1937年的初夏,北平还是柳殚莺娇的宁怡,华北驻屯日军已在紧锣密鼓的筹划那场几个月后举世震惊的兵变。

  日军在喜峰口吃过二十九军的亏,既恨又怕。为策完全,河边会三授意,大战之前,一定要除掉庭于希的精锐师。

  暂编二师长纳妾摆酒,同僚们纷纷道贺。大红的拜贴上写,庭师长偕夫人。

  大家闺秀的苏浴梅自然和妾氏们格格不入,而那些正牌大太太们,聚在一起,打牌捧戏子,她又不在行。酒席宴间,落落寡欢。

  男人们喷云吐雾,热论时政。庭于希明显心不在焉。

  有人说:“日本人安的什么心,新年一过,又宣称‘不尚武’。”

  “我看,是怕了国共合作。”

  也有人说:“不见得,怕是另有图谋。”

  有人推庭于希:“庭师长,你怎么看?”

  “嗯?”

  “想什么这样出神?”

  庭于希向堂客间望了一眼,不见苏浴梅,就道:“失陪。”朝那边走了。

  廊檐下,挂着雀笼。镍银栅栏,翡翠槽水,珊瑚为巢。白羽赤眼的‘玉芙蓉’足上拴着赤金链。苏浴梅看得出神。

  庭于希看到她,放了心。

  她敲敲笼子:“男人,贪新鲜,是不是都舍得下本钱?”

  “一只鸟么,能有多尊贵。”

  “那人呢?又能有多尊贵?”

  “你说,我对你,是贪新鲜?”

  “‘公子厌花繁,买药栽庭内’”苏浴梅绕过亭廊,“风月酒喝多了,也会腻。”

  庭于希忍下了。他是眼里不揉沙的人,却不知何时学会了忍。

  “闷吧?让你应酬那些军官内眷,难为了。”

  “嫁鸡随鸡,是命。”

  “跟我,我知道你不情愿。”他终无可忍,一把攥住她的手,“可是你记住,你把你自己给我,我可以用任何东西来换!”

  “怎么,你不是向来用‘抢’的么?”

  “是!行军打仗,寸土必争,粮草供给枪支弹药都要抢!”

  “我不是军需不是器械。是人!”这是从新婚第一天就缠在她心中的结,“你问过我的感受么!”

  “我打听过,你没许人家!”

  “那心里呢?你知道么,我心里有没有别的人?”

  庭于希一愣,脑中浮现出苏家所见那个高大的年轻人。

  “是谁?”

  “告诉你,怎样?杀他泄愤?”

  庭于希额上青筋暴跳,一拳挥在桥栏的石柱上,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扭头便走。

  副军长秦德纯正朝这边走,拦住他。

  “找你呢,干什么气冲冲的?”

  “什么事?”

  “有人做东,打牌喝花酒,去不去?”

  “什么意思?”

  “株友社的沟口社长,在鸿禧设宴,请你们精锐师营级以上将官。说,‘宛平操兵,军威大振,由衷佩服。’”

  “日本人?”庭于希想都不想,“不去!”

  “为什么?”

  “中日两军,只等着兵戎相见,何必周旋!”

  “你必须去!这是军令。”秦德纯拍拍他,“是宋军长的意思,中央的意见呢,也是‘应战不求战’。”

  庭于希沉脸不语。

  秦德纯十分了解他,半开玩笑:“怎么,是新婚燕尔不方便呢,还是主客失势,不敢进丰台镇?”

  这两样都戳痛了庭于希,他眯起眼:“好!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八、

  庭于希当着苏浴梅的面交待小归:“我去鸿禧赴沟口五石雄的宴,今天不回指挥部了。”

  “日本妞儿啊?”小归一脸憧憬。

  “你去师部交待一声。”

  苏浴梅一言不发的走开。

  小归沮丧:“不带我去啊?”

  庭于希恼火,声音压得很低:“你送太太回去!”

  榻榻米上,精锐师的中国军官们醉眼迷离。醇和的清酒未必合他们的胃口,咿咿呀呀的‘长呗’、‘清元’,他们也听不惯。让这些男人心摇神驰的是,柔情似水的日本女人。每人身边都依偎着穿和服的‘游女’,周围是偶人般起舞的艺妓和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