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轻笑了下,“难道不是你家的吗?”
“哎呀,欧阳~”周姗姗捶了欧阳一下。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叶苓浑身微微发抖,指甲掐到了掌心里。
“女士,请问您要进去吗?”端着果盘的服务员客气地问道。
叶苓艰难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不用,我走错包厢了。”她转身便走,若是进去,便太冒然和尴尬了。
她出去的步子走得很快,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温婉的女声缓缓地念出来这句诗。
叶苓顿住了脚步,她转头,一个穿着浅绿色对襟汉服的曼妙身影正微微仰着头,念着墙上的诗句。
是李义山的一首无题诗其中的句子。
方才她念得,正是叶苓最喜欢的一句。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叶苓低低地念了出来,相思本无益,若他无心,也不过是徒增感伤罢了。
一寸相思一寸灰,寸寸相思寸寸灰。
她心中大恸,眼前不由地一阵发黑,脚步一个踉跄,手扶住墙壁才险险撑住身体。
“你没事吧?”那个温婉的女子小跑步过来搀住了叶苓。
叶苓站稳了身子,咳了咳,道:“没事,有些低血压而已。”她捂着胸口,心悸又燥热。
“我扶你坐一下吧。”温婉女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在木质走廊的栅椅上。
“多谢。”叶苓虚软地靠在木质的廊柱上,稍微歇了歇,这才看清面前的女子的样子,真是好一个温柔美人,真的仿若古典仕女画中走出来的那般。
“你真美。”那女子有点着迷地看着叶苓,“增一分则腴,减一分则瘦。”她轻轻抚上了叶苓的眉眼,“好清净的眼睛。”她微微笑道:“我叫周绿水,你叫什么名字?”
“孤村落日残霞,
轻烟老树寒鸦,
一点飞鸿影下。
青山绿水,
白草红叶黄花。”
叶苓低声念完,又问道:“可是出于此处?”
周绿水温婉的眉眼霎时亮了起来,她笑道:“没错,便是此处。”
“令兄定然讳名青山,是否?”叶苓也笑了起来,“令尊可真是个妙人。”
“是的,我兄长的确是叫青山。”周绿水点头,又笑叹道:“若我父亲在世,得闻此一句妙人,定然十分开心。”
“抱歉。”叶苓正色,歉意地垂首道。
“无妨,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周绿水颇有点殷殷地看着她。
“我叫叶苓,树叶的叶,茯苓的苓。”叶苓淡淡笑道。
“很好听。”周绿水抚掌而笑,“我一见你便很喜欢,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那自然是很好的。”叶苓弯眸。
“我有些好茶,请你尝尝。”周绿水拉着叶苓的手,“你同我去再吃些点心,便不会低血压了。”
叶苓颔首,“好,那便多谢了。”
“不必同我客气,待会还要请你帮我一个忙。”周绿水眨眨眼,抿嘴一笑。
周绿水带着叶苓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包间。
说是包间也不尽然。
这更像是一个私人的静室,点着幽幽的檀香,一走进来便觉得心气平和。
静室看起来不大,其中又用一扇紫檀花鸟屏风将左右隔了出来,右边完全隔在屏风后面,并不能见其中景象,周绿水带着叶苓到的便是左边稍小些的一间。
这应当是主人招待好友的地方,随意简单的摆设,一整套的黄竹家什质朴大方,配套的棉麻布艺垫子是米黄底绣墨竹,靠墙是个竹制的博古架,上面放置着一些蝈蝈笼、竹船之类的竹编竹雕小件儿,很有意趣。
“这些是我小时候我兄长帮我做的。”周绿水见叶苓看着那些小玩意儿目不转睛的,便掩口笑道。
“真有意思。”叶苓笑道,“我小时村里有个手艺极巧的篾匠师傅,也给我编过很多好玩的小东西。”
“哦?那可以给我瞧瞧吗?”周绿水有点心痒痒。
“不小心烧掉了。”叶苓黯淡了眸色。
“那可惜了。”周绿水也叹息,“现在这些老辈儿的手艺都要消弭在历史洪流中了。”
“从古至今,消弭的何止是这些。”叶苓叹息,“有消弭的,自然也有新生的,不过轮回一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