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笑着点点头。“你怎么知道?”又接着说“他这会哪还像个打球的。人都跟个球似的。”
曾凡笑出声,道“他是那本地的,你关系好的,也就那么几个。想想也知道是他。哎,毕业这么多年了,谁又还能是老样子。” 苏宁不免又有些伤怀。靠近他的怀里,说道“谢谢你这么多年,都让着我。”
曾凡抱着苏宁的头,亲了亲她的秀发,微笑道“我181,你162,跟你说话,不就得先低着头吗。”
苏宁一听,笑出了声。就这样相拥着,回忆着两个人的过去。
第二天一早,曾凡的爸爸和妈妈,又坐车赶到了医院。
两老的脸色都很差。曾凡爸爸因为晕车,更是满脸乌青。
他是个土生土长在农村里的人,坐车的次数,屈指可数。
即便曾凡条件好了,说接他们去城里住,他也不肯去。也不要儿子的钱,就在家附近,电瓶车能到的地方,务工。
这么个老实朴素的庄稼汉,如今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曾凡妈妈也站在一边流泪。
苏宁和曾凡只得一人一个地劝。
最后,曾凡让他们回去。他说,有宁宁,就够了。
苏宁让弟弟来将两个老人送回乡下。
曾凡爸爸走时,看着苏宁,艰难的说了句,对不起。
苏宁笑着点点头。
她已经原谅了所有人,所有事。
翌日,曾凡安排进了加护病房,签字全由苏宁一个人签。即使医生告诉她,必要时,会进行有创抢救,苏宁也毫不迟疑。
只要医生说他能活着,就是让他断手断脚,她也会签字。
ICU里不许家属陪护,后来不知是谁出面,史无前例的同意了让她在病房的请求。
病检报告也出来了。
医生告诉苏宁,“病人的情况已经非常不乐观了,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吧。以后的治疗,也以减轻痛苦为主。”
苏宁呆若木鸡的走出办公室。
上天连一丝侥幸,都不给他。
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ICU病房。
有人叫了她好几声。抬头看去,是刘敏。只见他从袋里拿出一张支票,说是提前结给曾凡工程款。
苏宁木讷的替曾凡接过了支票,视若无人的穿上无菌服,进了病房。
刘敏见她这样,也没多话,自行离开。
曾凡的病情,果然一天比一天严重。
夜里经常抱着头发抖,或者用力砸自己的头。
安安和菲菲放寒假了。每天会在规定的探视时间里,来医院看她们爸爸。
曾凡清醒的时候,都会同两姐妹说话。若是睡着,就苏宁陪她们说话。
直到有一次,睡着的曾凡忽然头痛发作,差点咬舌自尽。几个医生立马赶来,宣布探视时间提前结束。孩子们被吓的不能动弹。
从那以后,苏宁就不再让爸妈带她们来了。
他需要安静,她也无心再顾及孩子。因为,他清醒的时间,已越来越少。
她要倍加珍惜他醒着的时间。
有一天,他醒来,莫名的问她:“宁宁,我签那份协议的时候,是不是更加寒了你的心?”
苏宁握着他的手,含泪道“是我做事不留余地。才把我们两个人逼到今天这地步。是我的错。”
曾凡眼泪滑落。“当我知道你去H市的时候,我立刻就订了当天晚上的机票。可我没想到,那天下午,就被死神眷顾。”
苏宁抽泣道。“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曾凡微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向来只会嘴硬罢了。”又叹了口气,双眼涣散的说道“可我去了还有什么意思呢?那晚我一晚没睡。第二天,我去看了菲菲。抱了她好久好久……”
苏宁声泪俱下。“你怎么好不告诉我!”
曾凡伸手,替她擦泪。有气无力道“宁宁,不要哭了。我想听你唱歌。再唱一次《后来》,好不好?”
苏宁擦了眼泪,靠着他的手臂,气息不稳的清唱起来。
翌日,曾凡的耳朵便突然失去听力。
紧接着,视线也开始模糊。有时一睡就是一天。即使醒了也总是咳血。他却出奇的安静。
他说,他知道会有这些反应。幸好,在失明前,看见的是他最想看见的人。
苏宁一直在默默的听着他说话。要将它们一一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