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也有一把吉他,”黎蕤一脸伤感地说,“现在下落不明啦!”
“第二天一早,”我没有理黎蕤,继续讲述起来,“女孩就红着眼圈背着那把吉他站在了马路边。那是她屋子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一张写有‘便宜出售’的纸板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脚下。人们很奇怪地看着她,看着她面前的纸板子和旧吉他。聪明点的人都明白,她没钱花了。一个年青而漂亮的女孩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城市会没有钱花?这让许许多多行色匆匆的路人向她投来了不解和疑惑的目光。都在看,始终没有人来买。忙忙碌碌的人们,或许需要的还是忙忙碌碌;听惯了喧嚣嘈杂的耳朵,或许能够容忍的还是喧嚣嘈杂。”
“我以前也想过卖屋子里的东西,”黎蕤一脸认真地说,“可是实在不知道该卖给谁?”
“别乱插话,”我一本正经地对黎蕤说,“好好听我给你讲故事!”
“好的!”黎蕤抿嘴一笑。
“我讲哪了?”我思索着问黎蕤。
“讲到喧嚣嘈杂那里!”黎蕤呵呵一笑。
“我想起来了,”我微笑着继续讲述起来,“女孩站在街边卖着吉他,这时,一个牙缝里还镶着青菜叶,穿着裂口的人造革皮鞋和正宗的假冒皮尔卡丹西装,提着一嘟噜猪肠子的屠夫财大气粗地对她说:‘如果你愿意把它送到我的屋子,然后再给我弹上一首什么《一无所有》的话,那我就出天价买下它!’女孩已懒得跟他说我不愿意了。他需要的不是这个,他需要的只是与猪共舞。”
“杀猪的也来凑热闹,”黎蕤嬉笑着说,“真是的!”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我微笑着继续讲述起来,“女孩已经饥肠膔膔。如果今天卖不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如果谁在这个时候来买它,她一定会很便宜很便宜地卖了。这时,一个男孩走了过来。他一脸憔悴,很落魄很潦倒也很土气的样子。他已经在附近晃悠了很久很久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卖给我吧!我一个人在外面,晚上很寂寞的!’她让他先开价。他却让她说。她说了,他没有还价就爽快地买下了它。他临走时对她说:‘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们做个朋友好吧!’她给他留下了地址,她伤心地看着他背着她心爱的吉他离去。”
“但她明白,”黎蕤认真地插话道,“如果自己生命中最圣洁的那一部分被人买走的话,她一定会更加伤心的!”
“你这句话插得太好啦!”我高兴地说。
“继续讲你的!”黎蕤微微一笑。
“女孩交了房租,”我认真地讲述起来,“她靠着剩下的一点点钱一边生活,一边继续寻找工作。很快,她顺利地通过了一家公司的面试,有了自己满意的工作。就在她准备搬离那间屋子的时候,却收到了一张邮单。她疑惑地去了车站邮局,在她打开箱子的那一刻,泪,一下子就汹涌而出……她那把心爱的吉他正安静地躺在箱子里!吉他上还放了一封信:珍爱自己,你永远什么都不会失去!”
“是的,”黎蕤喃喃地说,“珍爱自己也是爱的第一个足迹!”
“说的很对,”我一本正经地说,“那个女孩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对那个男孩说:我会珍爱自己的,我永远不会被那些‘野火’烧掉衣服的!女孩找到邮件的落款地址,那只是一家旅社!而那个男孩,只不过是这个城市匆匆的过客!她感谢他。她有了称心如意的工作之后,追求她的男人也开始多了起来,比七八月份稻田地里的蝗虫还要多。但是,那些品牌各异、规格不同的男人却始终没有一个能走进她的爱情世界。她心里摆放爱情的位置,已经被一个爱她的人占据了。她经常在加班时会站在写字楼的窗前向外远眺,她经常能看到一个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在深夜的街头游荡,她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她们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在想什么呢?”黎蕤呵呵一笑。
“她在想那个已走进她爱情的男孩身在何处,”我认真地说,“她经常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对他说:‘如果你愿意,我会嫁给你的!’可是,她哪里知道,那个买她吉他的男孩,根本就是个把乐谱拿反了也不知道的人;而那个把乐谱拿反了都不知道的给她寄完吉他后就身无分文的男孩,此刻正在离她不远的一个工地上像头牛一样拉着砖块和扛着钢筋!她不知道这些。正如他不知道,在那高高的他抬头就可看见的大厦里,有一个年青而漂亮的女孩正在痴痴地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