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感觉到自己的心里会如此的空空荡荡。
我不知道自己该回到什么地方。
叶芊的宿舍,已经被单位收回去了;梦洁的住处,我也没脸再去;父母的家,去的话一定会被骂得狗血喷头。我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无枝可栖的飞鸟,就像一只无穴可居的野兔,就像一条无水可游的孤鱼……
第59章 59.送走美女,心烦意乱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来到市场的一家小餐馆。
我要了两瓶酒,一瓶是啤酒,另外一瓶也是啤酒。我一边喝酒,一边在想自己的去处。我一想就是一个下午,一个下午也没有想好自己的去处。
醉意朦胧。
梦洁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总是这样神出鬼没地出现,一声不吭,吓人一跳。
“喝多了?”梦洁关心地问。
“也许吧!”我含混不清地说。
“走吧!”梦洁说着伸出手来,“人家还要做生意呢!看看你一个人喝了这么多酒,也不点两个菜!”
“没关系!没关系!”餐馆的老板夫妻异口同声地说,“不影响!不影响!”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熟悉的街道。
熟悉的街道上熟悉的行人。
熟悉的梦洁身上散发出熟悉的味道。
醉意朦胧中,我和梦洁一起朝家里走去。
走到楼下的时候,我抬起头,看到久违的屋子里亮着灯。
“屋里有人?”我纳闷地问。
“没有,”梦洁轻声地说,“你忘了,我从小就怕黑,上学的时候就怕,喜欢一放学父母都在家和屋子里开着灯的感觉。你走后,每次一想到回家后屋子里黑着灯,我的心里就感到害怕,所以经常开着灯。”
“对不起!”我认真地说。
“别说这些,”梦洁幽幽地说,“两个人走到一起,本来就不容易。在两个人的情感世界里,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付出,什么是得到,有谁能够分得清?对方做出的任何一个选择,都只不过像是生命长河里出现的一朵小小浪花,而接纳他的可以是河,可以是江,可以是海,特别是当他走投无路的时候。”
我的眼眶一热。
我看见梦洁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子里,依旧被勤劳得像小蜜蜂一样的梦洁里里外外地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你也没有把我以前的东西扔掉?”我轻声地问梦洁。
“没有,”梦洁轻叹一声后说,“我一直都在等你,我知道你会回头的!”
我再一次感到了眼眶的温热和潮湿。
我伸出手臂,紧紧地将梦洁那消瘦的肩膀揽了过来。她的双肩依旧光滑细腻,像玉一般的光滑细腻;她的身体依旧柔软,像水一样地在我怀里流淌……在我的怀里,梦洁那小巧玲珑的的身体在轻轻地颤抖……
夜渐渐地深了。
万籁俱静。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我难过地问梦洁。
“因为爱,”梦洁轻声地说,“相爱,就意味着两双不同的脚,在旅途中走上同一条道路,无论是平坦还是坎坷;意味着两双不同的手,共同编织同样一种生活,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意味着两颗心,一同欣赏旅途的风景,无论是阳光白云还是风霜雪雨……”
梦洁说着,又像藤缠树一样伸出欣长的双臂,紧紧地缠在我的身上,好像我随时都会飞走似的。
黑暗中,有声音传来:
“以后别走了!”
“再也不走了!”
第60章 60.垃圾一片,亦如心情
日子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过去。
我每天开着垃圾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厂区和垃圾厂之间。
“我不在厂区,就在垃圾场;我不在垃圾场,就在去垃圾场的路上。”我经常这样对梦洁说。
垃圾场离厂区有20多里地,面积很大,在一个山谷之间。
垃圾场上,一片片垃圾像皮肤病人身上溃烂的伤口一样蔓延开来,伸向目光不可企及的远方:红的是红垃圾,绿的是绿垃圾,白的是白垃圾,黑的是黑垃圾……布满垃圾的小河里,沉淀着一些破鞋烂袜子和许许多多永远不知道来源的垃圾。
垃圾场上,野狗狂欢,互相追逐。
恶臭味到处弥漫。
“作家!上车啦!”老吴喊叫道,“还在寻找灵感吗?”
“寻找领导他Mother的大腿!”我恶狠狠地说。
“如果我有你那点墨水,”老吴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如果我再年轻十来岁,如果我没有老婆孩子,我他Mother的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出去混,混好了,就成作家;混不好了,就算自己作死,也就认命了,省得在这窝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