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握了握拳,还是情难自禁道:“太子他们,回来了!”
柳氏倏然起身,脸上再不是原先的风轻云淡,喜气上头,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如释重负一般,眼睛弯了弯,眼角却沁出了泪水,眼尾处几抹细纹足见这段时日的疲惫与担忧。
张嬷嬷上前扶住了柳氏,柳氏紧紧抓住张嬷嬷的手,“皇儿回来了,皇儿回来了?”
张嬷嬷扶着柳氏往露华宫赶的时候,安季融与澄禾正好在去安和宫的途中,远远的主道上柳氏便见到自己半月未见的儿子穿着寻常布衣的身影,瘦了许多,但是身子依然挺拔,没有受伤,没有缺胳膊少退。一边唤着安季融一边推开了张嬷嬷的手。
澄禾见柳氏远远迎来,便在半道停了下来。母子相聚,她始终还是个外人,何况事情因她而起,她是个罪人,更是不该破坏这种和谐的画面。
柳氏这回将安季融平安归来,内心很是激动,也顾不上自己洁癖的习惯,揽了安季融入怀,好似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确定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此刻就算是安季融刚从茅坑里爬出来她也绝对不嫌弃了。
柳氏和安季融寒暄了许久,澄禾杵在一边,不敢打扰。
“外面风大,母后还是进屋再说话吧。”安季融不失时机地拉过澄禾,柳氏看了澄禾一眼,眼神看不出情绪的浓淡,澄禾低声唤了声母后,柳氏淡淡地点了头,算是应了,与对待安季融的态度可谓是泾渭分明。
安季融拉起澄禾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一个很是宽慰的眼神。
柳氏见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脸上不动神色。
张嬷嬷着人上了茶,柳氏自顾自喝了口,暖茶贯通了肠胃,觉得浑身都松了下来。
安季融见柳氏表情松懈,这才缓缓道来。
“你是说,澄禾是为了救你,才会跟你一道被河水冲走?”柳氏挑眉,看了眼在一边惴惴不安的澄禾,喝了口茶水,语气中多了丝质疑。
不要说是她,就是安云几个也不会相信。安季融行事沉稳,武功高强,反观杨澄禾却是个冒冒失失的毛丫头。
澄禾心虚得咳了咳。
安季融神色不改,仿佛自己说的就是事实。
“若不是澄儿,儿臣早就命丧在那猛虎的爪下了。”说完眸光一转,望向澄禾时那双眼睛里仿佛住了星星,闪烁的光芒就是柳氏也是未曾见过的。
柳氏察觉到自己儿子的细微变化和言语上的转变,想到原先他的抵触和今日的表现,看向澄禾时神色也有了一丝缓和,嘴角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不深不浅地说了句:“那倒是多亏你了。”
澄禾惶恐,忙站起低着头道:“儿臣不敢。”
柳氏摆摆手,“不要这么诚惶诚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恶婆婆呢。”
澄禾点了点头,一张脸如释重负。
“有空便去看看颜儿吧,那丫头自责得很,之前还偷跑出宫去了,现在被你们父皇拘在宫中呢,哎,不说也罢。”柳氏将手抵在眉心,一个一个的都不省心。
安季融和澄禾出了安华宫,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后,澄禾终于开口:“太子,你今日为何要袒护我?这件事分明就是我的错。”
安季融微微侧过头,发现旁边的人低头看着地上的砖,几缕碎发落在额前,睫毛忽闪,在城墙遮蔽的阴影下,很是落寞自责。
顿下了脚步,捧起那张小脸,真挚道:“我是谁?”不似往日面对她时的吊儿郎当,眼中满满都是期待。
“你是太子。”
“我说的不是这个。”安季融有些恼怒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将那张脸捧得更近,
“我是你的什么?”
缄默
安季融给足了耐心。
“你是我的夫君。”良久,澄禾开口。
“我不仅是你的夫君,还是你的依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为你顶天立地,为你开辟山河,为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为你开路,为你挡住一切想要伤害你的人,能中伤你的事和潜在危险的物。我这么说,你懂吗?”安季融给眼前这个已经迷瞪了的人掀开了最后一层隔在中间的纱罩。
按着澄禾的头点了点,“懂了是吧?”安季融说完之后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
阿湛在一旁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假意咳了咳。气氛有些尴尬,因为澄禾至始至终都没有给予正面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