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莨哽了一下,接道:“或许我出生的时候,你其实不欢喜!因为你在意的人为了我的出生,因我耗尽神力而离世,兴许你那时对襁褓中的我多少存有怨念!”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帝君这会是真的动气,音调高了几分:“莲珣虽说是为了你而离开,但你是无辜的。你来到世间正是她所期盼的,自然也是魔帝和我所期盼的。她做出了无怨无悔的选择,没人会把她的离世怪在你身上。我何时对你的出生不欢喜?又怎会对婴孩时的你心生怨念!”
步莨低下头:“你曾爱的女子因为我而离开,心里多少会难平。其实我应当理解,我也的确想努力这么做。我们不该争吵,明明才互通心意,我不想彼此再有任何误解和矛盾。所以我自己冷静一下就没事。”
“今天带你过来,本打算与你好好聊聊,我想了解你同娘亲的过往,但我真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其实我说谎了,我也想她,只不过得不到,就逼迫自己不想要什么母爱,我更不该嫉妒她……我出去走走舒口气,你先在这儿缅怀娘亲吧。”
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只管把话讲明,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帝君上前扳转她肩膀,盯着她:“你方才说什么?我曾爱的女子?你该不会怀疑我对莲珣……”惊讶得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步莨别过眼,没吭声。甚至几分丧气地怂着肩头。
“看着我!别躲避!”帝君低身捧着她脸:“我觉得你可能有一个天大的误会,你怀疑我对你娘亲的感情是男女的情愫?”
步莨湿润的眼瞧着几分委屈:“怀疑?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帝君听得是哭笑不得,步莨的揣测大大出乎他意料。气得直接两指敲在她脑门上,佯装恼道:“小脑袋瓜多想想我不行吗?天马行空的心思都飘到云霄顶了,瞎猜些什么。”
步莨揉了揉被敲疼的脑门,盈着泪花可怜巴巴瞅着他。
帝君哪受得住她这哀怨的眼神,拉下她手,帮她轻轻揉着:“疼吗?疼就对了!让你受个教训,下次再这般冤枉我,就不只敲脑门。”
见她似生着闷气不理睬,帝君无奈笑笑。牵着她走到屋外庭院的长椅坐下,问道:“你究竟是怎么猜想到我喜欢莲珣的?”
他想,懂得了步莨思考问题的逻辑,往后可尽量避免做出让她误解的事。像今日,她愿意说出心事,便好解决,倘若哪日她说都不愿说,直接离家出走,吃亏的可是他。
步莨抿抿嘴,说道:“姑姑说你曾爱过的女子是娘亲。本来我不信,可这画像和梅花树让我将信将疑。今日我想解开心结,才带你来,可你看着娘亲的画像就移不开眼了。谁都知你珍爱梅花树,你也说娘亲是不同的,送了一整棵。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你无需觉得她是我娘亲,就不好意思开口承认,在我出生之前,她是你的弟子,更是一个女子。”
帝君总算找到了症结所在,说道:“即便你出生,她也还是我弟子,她此生是我唯一的弟子,永远也只能是我的弟子。我若对她有师徒以外的情愫,你觉得你爹爹会同我交好?”
“唉……”帝君叹了叹,这事怪不得步莨瞎想,是步语萱一开始误导了她。
帝君目光落在远处墙角的黄色雏菊上,是这杂草荒凉处的一抹鲜艳,娓娓讲述。
“今日见着莲珣的画像,确实勾起往事。你娘亲曾是天庭莲花池中成仙的莲花仙子,出生时不过巴掌大小,有一日恰逢天庭的莲花仙会,将将成形的她滚落在我脚边。天帝笑称这是机缘,劝我收她为徒。我从未收过弟子,当下也觉有缘,遂带她回了天虞山,收为我唯一的弟子。”
“在我心底,她是徒儿,也像是我的孩儿般,是我呵护养大的。所以她的离世对我打击的确不小,以至于我百年未出山。那幅画像是她同魔帝成婚时同我要的礼物,看着那张画像,便想起当初她要嫁给魔帝时的喜悦。仿佛洋溢幸福笑容的新娘还在眼前,但人却已逝去,我难免沉陷。”
“至于那棵梅花树,是你娘亲亲手摘种的。那时崖边没有梅花树,她说光秃秃不大好看。我就同她一起,一人种一棵在崖边。魔帝说她临走前想再看看天虞山的梅花,便恳请我将那棵树伐来。我又怎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