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屋,屏退众人,刚要准备午睡,雪晴却进来了。
雪晴关门坐在桌边,语气幽怨:
“格安,我觉得,你最初我救时,对我可好了,但现如今,唉。”
格安一个白眼翻过去,学着雪晴的语气道:
“雪晴,我觉得,我最初救你时,你对我可恭敬了,但现如今,唉。”
雪晴闻言,气愤地说:“那是你今天真是害惨我了!”
格安赶忙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小声点。
雪晴的嘴张开又合上,似是在思考怎么开口,几番犹豫终于只是道:“你要谨慎言语,莫要让别人知道了此事。”她转头避开格安的视线,又补充:“当初你就不应该答应她。”
格安站起来,给自己和雪晴斟了茶。
“娜塔尔公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万万不能推辞的。”她又重新坐下来:“不过你。蠢。你以为王爷看不出来么?”
雪晴一愣,神色紧张:“若是被发现了,那可是欺君之罪。”
格安长叹一口气,双手撑起放在膝上,无可奈何。
“一个人能完全装作另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我与娜塔尔公主的身份和经历,可谓是天差地别。不过。”她眯起双眼:“我也是这两天才明白的。”
雪晴微微张嘴,眼中透露着讶异道:“你明白什么了?”
格安斜眼盯着雪晴,嘴角微微向下,一字一句,似是在郑重地宣告:
“我,是不是娜塔尔公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北胡和大梁都需要一个‘娜塔尔公主’来维系现在这个的局面。”
“而谁敢说我不是娜塔尔公主呢?”格安嗤笑道:“谁说我不是,那就是与大梁和北胡,同时为敌。”
与此同时,五皇子府。
“小皇叔,你说娜塔尔公主被人冒名顶替?!”
周钦乃当今皇上第五子,也是已故的皇后所出。
秦王颔首道:“我从前听人说过娜塔尔公主。”
他将“从前”二字重读,好让五皇子明白是哪个从前。
“娜塔尔公主性格长相都与这人差别极大。”他解释:“但让我真正确信的,却是一些教养与作派的差异。”
五皇子正色,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譬如今日她所言。试想一个北胡公主,若是想学大梁官话,识大梁文字,她该会怎么做?”
五皇子肯定道:“当然是请一个有学识,德高望重的儒人,或是绑一个。”
秦王赞同:“没错,但此人,却是同她的梁人婢女学。”
“这......”五皇子质疑道:“这也不是不可能,兴许是姑娘家,行得方便。”
秦王接着道:“没错,她的婢女,是说得一口好官话。但此人自己汉话说的已很是流利,却不自觉地带着好些幽州口音和粗俗的言辞,就好像——”
五皇子右手放在桌上,食指和中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接了秦王的话:
“就好像在幽州生活过好些日子,且身边,都不是些文雅人,换而言之,没什么身份地位。”
秦王抬眼:“更何况,她说自己闺名格安,是她娘亲所起。我追问她格安在北胡语中的含义,她却支支吾吾,说没有含义,只是名字。”
五皇子两眼发愣:“你......同我说你王妃的闺名,这不合适吧?”
秦王嘴角扯了扯。
“娜塔尔公主与已死去的北胡大王子乃一母同胞,出身北胡王庭贵族。”他讲道:“而格安这个名字,则根本不存在于北胡语之中。”
秦王望向窗外,初夏的荷叶已尖尖,只是小小一点,露出水面。清风拂过,水波兴起,那卷曲的嫩绿摇晃,仿佛是要被风从湖水中拔出一般,做着无力地挣扎抵抗。
秦王轻声道:“而格安这个名字,很巧,在戎狄语中的意思却是,勇往直前。”
五皇子忽然收起桌上的手,倾身向秦王,他神色严肃而果决。
“切莫将此事暴露出去。”他沉声道:“她就是娜塔尔,她也只能是娜塔尔。”
秦王双眼含笑,看向五皇子:“我正有此意。”
只是......
他低头垂目,掩去眼中的算计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