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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格安心里想。
还没等她开口问,秦王便答道:“这套话本子名《说梁传》,共有三本。上次我在车上读第二传,也见你盯着瞧。”
格安有点懵,她刚想挠脑袋,忽然想起自己正盘着繁杂的发髻,只能讪讪地收回手。
“所以呢?你为啥要给我这个?”
秦王点点头道:“若是你有兴趣读,这次回府后我便给你找个女西席,教你念多点书认多点字。”
请女西席教我读书识字,怎么突然提这茬?格安心里警惕,难道这伪君子终于要开始阴人了?但是转念一想,对她来说,这其实并不是个坏事儿。若底下藏着什么鬼,她也是完全没有办法。而若说秦王想要害她,更是也用不着给她请个先生。
算了算了,看在束脩不是自己出的份儿上,赶紧答应你,有便宜不占不是人。
格安酝酿一下,脸上忽然浮现出感激的神色,连声道:“谢王爷。”说罢又拿起帕子抹抹喜悦的泪水:“王爷体谅妾身,没读过什么书,大字儿也不识几个,恩同再造,妾身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秦王顿了顿,垂下了眼皮,伸手取回她手中的书,不出一言,接着翻看了起来。
嘿嘿嘿,格安想,本将军我虽身不由己打不了你,却还能噎你。
马车很快便停下了。
格安被在旁的侍女们搀扶着下了车。抬起头,看见道观高耸屹立的大门顶上横着一块楠木鎏金牌匾,威严气派,上书三大字——
看不懂
格安一边往前走,一边小声问旁边的雪晴:“唉,那上面写着什么?”
雪晴右手轻掩双唇,开口回答:“公主您忘了?昨日才同您说的。这是祭祖的太清观,也是皇家道观了。”
格安摸摸头上的步摇:“我当然明白,可是太清观这三个字儿不是像那上面一样写的呀。”
身前的秦王听了,转头同她讲:“这是古时候用的文字,你以后会跟着西席学到的。”说罢便不再言语,只顾向前走路。
格安走在他后边,见他转了回去,便朝着那背影挤眉弄眼吐舌头。
哪有什么阴谋,是她自己疑神疑鬼,大柱子就是单纯嫌弃她没什么学问。
祭祖大典很无聊,先要斋戒三日,然后焚香沐浴,前往道观。
有幸能和皇上一同来的,无非是各些宫妃,皇亲国戚,王侯将相之类地位尊贵之人。
而太后年事已高,一坐马车就犯晕头病,倒是不与梁帝一同前往。
在她看来,所谓的祭祖,就是皇上先念些听不懂的话。然后一个身着道服,白眉白须的老人拿着一柄木剑,郑重其事地跳个舞,再念段更是玄之又玄的词儿。
大家跪一跪拜一拜,有其他道士发一团好吃的糕点,便能结束了。
结束了还是不能吃肉,要明天才能吃。
格安坐在道观后院的屋里,内心是拒绝的。
算上今天,她已经四天没吃肉了。祭祖当天她是什么都不能吃,而前三天的早上可以吃草喝白粥。
这大梁是哪门子的祭祖,明明是祭自己。
想想她们北胡二月二白群节祭祖,都是宰杀九十九只羊九十九头牛,炖的煮的烤的熏的,吃肉吃撑到晚上睡不着觉。
格安靠在椅子上,虽然时辰还早,但似乎是因为巳时细细密密地下过雨,到现在外头还是笼着阴沉沉的云,昏暗得好似已经到了傍晚一般。
“咕,咕——”
格安摸摸肚子,它不仅叫的响,而且还叫出了节拍曲调。
秦王进门时,就看到格安整个人像软泥一般摊在椅子上,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抚着额,嘴里还嘀咕着一些听不懂的东西。
他走近了问道:“你在说什么?”
“……”
“什么?”
“饿”
声音微不可闻。
秦王似是恍然大悟,微微倾身道:“我本来要带你去看看山景,若是你太饿,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格安听闻此言,眼睛一亮,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疲倦荡然无存,肚子也被消音了,整个人精神抖擞。
“不,不饿!我们走!”
说罢抬脚就要出门。
“等等”秦王阻拦道,他上下打量了格安一番:“你先换身便服吧,我们乘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