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子上场了?格安伸手拿过一只甜杏啃,把核吐在一边,在场上找到那系着红带的秦王。
不错,红腰带很衬大柱子肤色,格安轻轻向秦王挥手。
场边上围着短垣,竖着猎猎飘动的红旗,两队骑手分列两侧。
她低下头摸摸鼓鼓的杏核,忽然思念起了杏仁苦甜苦甜的香味。
铛地一声锣响,只闻得马蹄与战鼓声一齐隆隆作响,场上风驰电回,杖起球落。
那球滚在一名绿带男子的杖下,他侧身一挥,正要将球击向门中,在旁冲出一匹黑马,马上人反手一推长杖。
球被挑飞了!
众人的目光紧紧跟着那亮红暗绿彩绘的马球,在空中画了一道圆弧,向球场的另一端砸去。
秦王将马头向右急转,他伸起月杖,侧身弯腰,在地上狠狠一扫。
“铛——”又是一声锣响。“红带第一筹。”那边披甲的裁判高声喊道。
看台上议论纷纷。
“秦王殿下居然进了第一筹!”
“惊讶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秦王殿下玩击鞠很厉害的。我从三四年前看过他失了一次手外,再没见过他输。”
“不仅是秦王殿下呀,你看要不是忠勇侯世子那一挑,球还到不了秦王那里呢。”
“你说秦王殿下和世子比起来,谁更厉害?”
……
秦王背过光去,轻轻眯眼,又向看台的方向望去。
格安正侧过身子跟雪晴说话,一边说一边用只帕子擦那堆杏核。
“雪晴你去给我拿个硬点的石头或者什么,要能把这个壳子砸开的,我要吃杏仁。”
“公主,这里可能没有开杏核的夹子,奴婢要回大帐里去找。”
“哎呀,那你随便给我拿一个火钳子都成,先给我随便拿一个,让我能吃上,然后你再回大帐嘛。”
她没有在看自己。秦王低下头,看着阳光下自己的阴影,和座下的马融在一起。
汗水滴落在肩上。场中锣响,他赶忙向旁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策马向一边跑去。
赛场上扫洗的纤尘不染,数匹骏马飞奔纠缠,争夺杖下之球。秦王猛地打马突进,一下将球弯过,挑起骤击一气呵成。
吴珩从场中疾驰而过,他将长杆树起一挡,那球遛进偃月弯杖,顺着跑马的方向带去,双臂使力前摆。
一道黑影向场边飞去——
“铛——”铜锣第三次响起。“第二筹……”
那裁判愣了愣,突然尖叫起来:“有刺客!”
一只匕首插在高座漆金的椅背上,梁帝的耳尖紧紧贴着那手柄,他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余温。
“来人!护驾!”旁边的宦臣大声喊:“护驾!”
话音一落,左右两旁涌来二十余人,皆是皮靴短打,辫发蓄胡,手持弯刀长鞭,朝着御座跃起,两两合力,将梁帝身侧亲卫接连割喉破腹。
马球比试十分危险,看台实离球场很远。场边侍卫见此拼命向御台跑去——
“来人!”梁帝大喊。他身侧闪过一高壮的刀疤脸大汉,竖刀顶着他的头就向下劈来。梁帝伸手向右抓去,旁边那个嘶喊的宦臣就一把被他扯到了身前挡刀。
“啊——”一声惨叫,那弯刀深深卡在宦臣的肩骨里,血浆喷洒,糊了梁帝一脸。
台上贵女夫人们发出凄厉的尖叫,纷纷向另一边逃窜,摔倒拥挤,互相踩踏,抽泣辱骂声,不绝于耳。
格安站起身来,定睛一看,心中怦怦直跳。
“是北胡蛮子行刺!是北胡蛮子!”场中有人嘶喊:“护驾!来人啊!”
这绝不可能!格安思绪飞转,和亲来的“北胡公主”明明还坐在这里,却有北胡人来行刺。真正的娜塔尔公主绝不会陷自己于如此境地,难道是二王子所作?
更不可能。二王子仗着大梁势力登基,王庭里估计还有一群等着啃他骨头的老恶狼,还想来刺杀自己的靠山梁帝?
这群人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
格安的心神与身形具动,她顺手抄起桌上刚刚用来砸杏核的扁铁夹,往前一甩——
“嘭!”一个脑壳被砸开了花。
她捡起地上的弯刀,向前飞身跃起,踏着系帷幔的粗绳滑过,手里的刀刃顺着面前人的脖子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