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也跟着笑了一下,继续往下讲。
“后来你带兵攻陷了京城,把我们赶到了江边上,自此北胡和大梁划江为治。”
格安懵了,她承认自己听到这件事,心里有点爽:“你这梦怎么尽长别人威风,挫自己锐气呢?”
“那你在梦里见过我么?”她挠挠头,又指指自己的脸。
秦王摇头。
她嘿嘿笑了几声:“那你说,你活过一生的话,你自己是怎么死的?”
秦王垂下眼帘,他长而浓密的睫羽在灯下投落了一排阴影在脸上。
“我是病死的。”他道,“江南大疫来势汹汹,我就病死了。”
格安噎住了,她无法判断,是因为自己没发誓的原因,秦王编了个故事糊弄她玩,还是他就真的做了个梦,梦里恰好江南出现了疫病,还和梦外是同样的时候。
“那……皇上呢?”格安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忽然想到秦王说梁帝也知道此事,心里有点虚,“你们皇上被我砍了么?”
秦王摇摇头,声音低沉:“皇兄病逝了。”
“那继位的人是?”
“齐王。”
格安睁着眼,她自打听到这句答案,心中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审视着秦王的脸,却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算了。”格安说,“反正讲这些也没什么用,不如早点干活。”
秦王的手边还有两个花瓶:“你打算如何做?”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细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里已经点起灯来,暖黄的光染在格安的脸上,软化了她凌厉的眉宇,又添了几分烟火气。
“明人不做暗事,当然是直接上了!”
夜风吹拂过江南新绿的柳枝,屋外影影绰绰,明月西斜。
秦王再次见到格安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她从墙头翻进来时被巡夜的侍卫发现,这才通报了秦王。
浑身浴血,这是秦王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词。
衣服上脸上也不知是谁的血,左手持刀,右手提着一个被捆成粽子的人。
“呜呜呜——”粽子身上也都是血,锁骨上还插着一只匕首。
秦王有些发懵,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哪里。
粽子被一下丢在地上,滚了几圈。
“就是……这样?”他一时过于震惊,看着地上被破布堵着嘴蒙了眼的齐王,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格安摸了一把脸,糊地满手血,她又用袖子抹了抹嘴:“那你要怎么样?”
她的刀撞击地砖,当啷一声响,整个人好似喝醉了一般,猛地坐在凳子上。
“他身边那个人有点难搞,非常难搞,一个,瘦老头。”说着,她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桌子上,不动了。
——
一个时辰前,城西一座三进的宅子里。
屋子里传来窃窃私语声,和着屋外雀儿的叫声一起,让格安听得有些心烦。
齐王自来金陵,不住官舍,不拜访秦王,甚至连封书信都不递,实在是一副到了自己地盘,于是不愿意装模做样,开始眼高于顶,有恃无恐。
夜色更深了,院落守卫如铁桶一般,她耗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好不容易从门口挪进现在藏身的树上。
再往前就是两排带刀的精兵,围绕着正中的屋子,齐王已经和他早上接走的老人谈了很久的事。
起码从她刚进来,就已经开始了。究竟有什么话能说那么久,格安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挠挠脸,从树上轻轻抠了一块树皮下来,瞄准不远处的精兵,一下丢过去。
“咚”
是树皮和盔甲碰撞的声音。格安心有些烦躁,今天怕是要有一场血战。
“是谁!”
金属相互刮击声刺耳,一排侍卫拔刀指向格安的方向。为首一个身形壮硕的,慢慢靠近格安藏身的树旁。
门轴一声响动,屋里走出一个枯瘦的老头,他带着帽子,蒙着脸,在月光下一张狰狞的脸依稀可见。
“大人,有人偷袭我们,还请大人先回屋躲避。”
老头眯起双眼,他扯下面巾,露出一勾鼻,上唇的胡须稀稀拉拉。
就像一只老鼠。
下一瞬,格安不得不被迫承认,这哪是一只老鼠,明明是老鼠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