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瞬淡淡道:“你开个价格。不行我现在下车换别的。”
司机也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傅瞬的脸,似乎在估价,“我得空车回来啊,那就……一趟怎么也要一千二一千三吧……”
傅瞬果决道:“三千,行的话现在就走。”
“行!那就上文州高速!”司机立马切入左车道,转弯切入上绕城高速的路,一路奔着高速口而去。
傅瞬将工作简单安排一下,又给家里阿姨去电话交代她面不用做了。
等办妥才靠在后座上,静静地望着窗外。
“那你睡会儿吧,我到了叫你。”司机看他一眼道。
傅瞬“嗯”了一声,却依旧淡淡地看着远处。
如果人这辈子一定得有什么例外,傅瞬想,宋笛大约就是他生命的全部例外。
一切他预想的,计划的,似乎都会或明显、或不明显的改变着。
他换了姿态,单手落在车框上,手指跳跃了几下。
其实,宋笛未尝不是在改变?
以前他不懂,现在他似乎感觉到了爱情有意思的一面——两条不同的河流,因为一次交汇而从此变成共同体,共同奔流向属于他们的那一片大海。
在这个奔驰不息的过程中,彼此不断地交换观点、不断地影响彼此的价值观、不断地带给对方新鲜的认知,更重要的是,改变的同时带来的是全新的可能。
命运的特别之处,不就在于“可能性”的多变之处?
凌晨一点左右,傅瞬站在宋笛弟弟所在的州城人民医院大门口时给她拨电话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烤地瓜的味道。
他嫌少吃路边摊,这次却已经饿得脖子不自觉地往那方向扭。
“什么?医院?哪个医院?”宋笛听到他说自己到医院了,吓得声音都惊慌了,“你没回家吗?”
“没有。还是你已经在别的地方了?那我过去。”傅瞬道。
宋笛道:“我在医院的。”她忙哭着道,“那你不要走开,我现在来,我现在就来,哥哥,我现在就来的。”
“我不走的,你哭什么?我在这里等你,哪儿都不去。”傅瞬盯着烤地瓜的摊,“你怕我走的话,电话我不挂,看到你再挂。”
“嗯!”
傅瞬立刻听到一阵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似乎还有别人喊宋笛的声音,但她也没回应。
傅瞬走到卖烤地瓜的摊位,肩膀夹着手机,掏出钱包的纸币,指了指铁桶,比了一根手指。
摊主笑着点头,给他摸了一个地瓜出来,接过钱,给他找零。
傅瞬摆摆手,示意不用,一边转身一边剥地瓜皮,他得起码有许多年没吃这东西了,他嫌少逛夜市摊位难得遇见。
不一会儿,傅瞬便见宋笛从医院昏暗的台阶上冲下来。
他按上手机塞进兜里,张开手臂,迎接义无反顾冲过来的小白兔。
冲劲儿太大,撞得他胸口疼,不过他不介意,将人扎扎实实抱住,听着她呜呜地大哭,只能道:“别哭了。我好饿,让我吃地瓜好吗?”
宋笛一边哭一边道:“那你快吃啊!”就是抱着不撒手。
大凌晨的,门口也就一个卖地瓜的,傅瞬随她去,果真开始吃地瓜。
又热又暖,“你要吃吗?挺香的。”
“不吃。”
宋笛抹抹眼泪,终于好了,“哥哥我给你找个酒店好吗?你去住着。”
她看看他的行李,明白他从京城回来就直奔这儿了,心疼得无以复加,眼泪一下子又涌出来,偏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到。
傅瞬单手摸着她的发顶,“贴着我哭。”
“嗯?”宋笛没懂。
“我这件衣服吸水性好。”傅瞬道。
“……”宋笛打他一下胳膊,“干嘛突然开玩笑。”
“真的,我有十件一样的。”傅瞬道,“给你也定几件?”
宋笛果真抱着他,蹭着他胸口:“笨哥哥!坏哥哥!”
“嗯,又笨又蠢,才会大半夜来找你。”傅瞬把地瓜袋子收好,左右一看,没找到垃圾桶。
“所以,你弟弟怎么样了?”傅瞬问。
宋笛没吱声,这下不哭了,从他手里拿过袋子,“我去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