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还会活着的!
月影,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我不得不这样做……
惊雷轰天,雨丝毫没有减势,她的泪水倾泻而出,泪水在巨量的雨水中被冲地无踪。随着手中的双剑咣当落地,她也随之倒地。
她双眼用力睁着,表情剧烈抽动,身体不住地颤抖——已经再也支撑不住了,心中万剑绞动,她是活生生地忍受着千刀万剐啊!方才的时候如果稍微多延迟片刻,她早就克制不住了。
雨中传来惊呼,那些正派高手高声呼啸。他们眼看着白羽琳连刺两剑月影的心脏。至于紫云斋的悬崖,那是出了名的险峻。
“那魔鬼必粉身碎骨了!”
“白姑娘真是女中豪杰,杀了那魔头!”
那些畅快的声音,和着巨大的雨声稀拉拉传来。
这场厮杀,一些人死去了,一些人重伤,他们视作是战斗必然的牺牲。对他们来说,除去一个武功高强的魔头,再多的伤亡也是值得的。
悬崖的边沿上,瘦弱的白衣女子,在雨中哭得昏厥了过去。
天色昏暗,暴雨的势头越来越大,仿佛有无数的人用力捶击着门窗。寂静的四周只有倾泻的雨声——一切像极了七年前的那天,如此可怕。
白羽琳平日里宁静的脸上,此刻神色惨白。
那天的每一个经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仿若昨天。
可是,为什么要记得呢?以往的大雨天也会有所反应,但能以静心诀压制下去,今年好像变得严重起来了。一切是因为多次接触那个与他长得相似的少年吗?
她捂实了窗子,即将被风熄灭的煤油灯灯火这才挺直了起来。她盘坐到榻上,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然而越是心念口诀,心里越是慌乱。突然间,她睁开眼睛,微微张口。
自己连日来的心慌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湖上却没有一丁点关于他的消息?
难道当年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明明自己和青岩长商量好了,以他的功力绝对死不了。
应该是他觉得自己既然在众人面前已经“死”去,所以自然要隐藏身份,不然恐怕要再遭杀身。
可是,他不是惧怕杀戮的人啊……
或许是辟天教的每个教徒都只用代号行事,加上他们的装扮看不清每个人的长相,所以江湖上并没有流传本名。
白羽琳兀自安慰着自己,方才有点安定下来。
七年了,她按照青岩长老传授的静心诀,慢慢撇除了心中的剧痛,最痛苦的记忆也被渐渐抹淡,加上几年的离世清修,内心一日比一日宁静,心境逐渐豁达宽和。她原以为已经放下了痛苦,放下了执念,到如今才发现,原来根本忘不了那一切,心中的痛苦还是存在着。在屡次看到与他相似相关的东西后,心里的浪潮居然又重蹈覆辙。所有的一切生根发芽一样,在身体里愈加深刻。
来讲武堂后不久,她就知道这里是一块武林中的福地,囊括四方地域的武林人士,消息万通,也许能捕捉到有关于他的信息。如果能听到丁点关于他的消息,此生便没有遗憾了。
但辟天教的资料在藏书阁中并无记录,而那些侠士除了谈论辟天教的邪恶和强大之外,就是议论最近几年辟天教屡次的根据点被灭事件,听得她心惊胆战。
这种矛盾的心理,谁也无法理解。
第16章
雨声隆隆,窗外传来一些人的声音。夫子和几个助手在留宿房一户一户地走访,叮嘱大家关好窗子,这场雨太大,如若没关严实窗子,估计房间内也会湿一大片。夫子对这些后生的用心,让所有人都感到很温暖。
起先没有风,现下风越来越大。有的房间开了门后内头的人和夫子寒暄了几句,后来开始推攘,仔细听了听,是让夫子早点回去。最后裹上蓑衣撑着伞的夫子提着灯转了身,总算回去了。
白羽琳轻轻一笑,这段时间以来,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了,每天都能发自内心地感到温暖。这批人从素不相识到彼此交心,像一个大家庭的成员一样,每个人都各有千秋。而夫子和那个神秘的官老爷就是这里的大家长。
相逢是偶然,相识是缘分。
江湖,素来是一个充满危机和杀戮的圈子,而讲武堂的侠士们因为心中的热忱和武学憧憬齐聚一堂,加之各自的喜好都能遇到同好,互相之间不仅能帮助精进武艺和学识,也更陶冶了性情,一派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