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为了避免脑海里的画面更不受控制,便穿了衣服准备出门,门铃却在这时响起来了。这么早,怎么会有人到他家里来。一定是翩翩回来了,他一阵窃喜,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何津晨站在门外,穿着笔挺的西装,不像是来弟弟家倒像是过来谈生意的。他的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问:“不请我进去吗?”
何煦站在门口,半晌没有说话。如果是从前何津晨这个哥哥能到他住处拜访,他是求之不得,可今天却高兴不起来。他有些僵硬地说:“翩翩不在。”
何津晨说:“我知道,我刚看见她下楼了。”
何煦沉默片刻,咬着牙说:“你……见到她了?”
何津晨嗤笑道:“你放心,我今天不是来找她而是来找你的!对待客人,你这样堵在门口,有点不合适吧!”说着他侧身进门,身后还拖了个巨大的行李箱。
茶几上还放着翩翩刚刚喝水用的杯子,跟何煦的杯子一起,一蓝一红两个。
何津晨也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两个杯子,其中一个杯子的白色边沿还残留着口红的印记。他不愿意看那个,便挑了一个离茶几最远的沙发坐下来。
何煦也跟着坐下来,随手拿起那个印着口红印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问何津晨:“喝点什么吗?”
何津晨扫了他一眼,居高临下地说:“不了,我这次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知道翩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既然她愿意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可。她这个人看起来随和,但实际上任性至极,也是这么多年我惯着她,处处以她为先,让她养成了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性子,像个孩子似的……”
何津晨一开口,何煦便知道他今天的来意,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像被热油煎灼一样难受。可何津晨心中的翩翩……他想起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心中如突然涌起一汪清泉一样顺畅无比,他打断何津晨的话,说:“她的确像个孩子一样可爱,我有时候非常羡慕她的率真单纯。不知人间疾苦……我看她是不知世间险恶,太容易相信别人,连怎么保护自己都不知道,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放心她,可我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她自己去面对的。不过也不着急,我慢慢教她也就是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兄弟二人这么多年看起来相安无事,主要是因为两个人各自守着自己的领地,都没有越线一步。虽然何津晨不愿意承认,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多少都随了父亲——当机立断,任何事情一旦有十足的把握就绝不拖延。何津晨这么多年唯有在翩翩的事情上没有做到这一点,他等的那个时机直到现在还没有来临。何煦曾经也犹豫过,但是从翩翩回国后,他就再也没有徘徊过。
屋子里静悄悄的,兄弟二人似乎都没有发现对方此时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何津晨又开口说:“翩翩这丫头娇贵,对生活上的点滴细节挑剔得很,连睡觉用的床单都是非最好的埃及棉不可。”他指了指门口的箱子,说:“我这次特意买了新的给她带过来,还有一些她用习惯了的日用品,回头她回来麻烦你转交。”
何煦扫了一眼门口,心里醋意翻涌,嘴上却逞强,说:“没问题,多谢你费心了。”他想了想,又说:“不过……床单可能是用不着了,现在是夏天,我不喜欢在夏天用埃及棉。当然,如果翩翩实在喜欢,我也……还是要让着她。”
如果连这一番话的话外之音何津晨都听不出来,那他也就白从商界混迹这么多年了,他脸上青筋暴起,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保持着最后的风度,他站起来,说:“既然这样,我就先告辞了!”
“哦,对了!”他走到门口突然转身,说:“寰宇基金会和中央芭蕾舞团合作,会以兴晨的名义捐一笔钱。”
何津晨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何煦知道这事肯定和翩翩有关系,便没有说话。
何津晨顿了一下,继续说:“最近央芭会和一位芭蕾舞大师合作编排一场演出,届时会在京城和海城上演,翩翩也受邀出席了。所以,她最近可能不能按时回来了,你多多注意她的安全,毕竟她连打车软件怎么用都不知道!”
何煦眼神犀利地看向何津晨,说:“这个你放心,她现在手机软件用得比我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