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无表情道:“臣妾知道皇上今天心情不好。皇上怀疑我联合内眷邀宠——”
司徒鄞粗着气打断我:“事到如今,何必如此装模作样?你不过是求我的宠幸,现下,人就站在你面前,不想法子来取悦,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什么意思!”
说到最后两字,他言语中的不屑已经不去掩盖。
霜薄无色的唇,真像一把柳叶寒刀。
我止不住地打寒颤。
曾几何时,我也是千金小姐,进宫,不求他真心待我,知道求不来,所以从最开始就没有指望。但他,不该如此羞辱我!
“皇上言重了!”我努力不让声音发抖。
“言重?我倒觉得言轻了。”司徒鄞笑得轻浮:“娴妃啊,欲擒故纵固然管用,但一旦过火,可就不好玩了。”
我被讽得泪水上涌,死死忍着,不愿向他示弱。
这一刻,已无需说明什么,甚至连愤怒都属多余。只是胸口除了硬生生地疼,还有一丝失望。
看到我的样子,司徒鄞一瞬安静,似有隐忍。
“你说你叫钟了。”
这句奇怪的话说完,男人漆黑的眼里突然蹦出危险的光,如狼似豹,如霜似雪。
未等反应究竟发生什么,我被压在榻上,腰撞上榻沿,疼得哼出一声。
司徒鄞的唇随即压上,远比刚刚粗暴得多。
眼泪到底不争气地流下来……早知如此被人折/辱,当初,我又何必进宫?
不想哭声委增他人兴致,沾了狂热的清桂药香,覆散危险气息。腰间缎带一松,我一个激灵,本能地伸手遮拦,被司徒鄞一把制住手腕。
半昧烛光中,男人剪过我的双手带进怀里,半分不似传闻中文雅宽厚。
“放开。”眼睛酸得睁不开,亦看不清司徒鄞是怎样一副表情。
哼,镇国将军又怎样,你妹妹还不是被我玩/弄在股掌之间——这个人,此刻定是这样想吧。
从小到大一直将我护在羽翼之下,宠我溺我的哥哥,此时此刻,也护不了我了。
“放手。”我又说一遍,哑不成声。
司徒鄞不安份的手堪堪止住,近在咫尺的恶劣笑容:“哭什么,这不是你想的么?”
我不去看他,不屑看他:“受人侮辱,便是我想的么?皇上,我当真不想,你我皆知我进宫是为了什么,何必逼人太甚。
“况且——不是所有人都对皇宫趋之若鹜,当初,我可以说不。”
“当初?呵,你可回不去了。”
我并没有想要回去。
沉默换来司徒鄞的盛怒,片刻前轻薄过我的大手紧紧钳住我的肩膀,似要把骨头生生捏碎。
我不吐声。
司徒鄞皱眉加力。
我死也不会吐声。
司徒鄞随即撤手,定定看我。
这才想起,自己衣衫凌乱在他面前,钗松髻坠,狼狈得很。
已然没有羞耻的感觉,左右此生再不奢望般配良人,一具身子,也无异一副枯骨。
我颇凄凉地一笑:“皇上想做什么,钟了不敢违拗。”
第13章 之子归泉
烛泪殷殷无声,司徒鄞目中忽而流转出我不懂的情绪,一耽之后,他挑起散落的外衫,近乎温柔地为我披在身上,将丝带一丝不苟地系好。
我一时茫然,却听冷笑:“倒忘了钟家的人个个都是硬骨头,娴妃如此厉害,我可无福消受。”
温柔的动作与嘲讽的语气如此不匹,我抬起泪眼,冷冷看他。
疏冷的身影没有半刻留恋,拂身之利落,如同从始至终没有为难过我。
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放过了我。
及至帘门,司徒鄞突又停步,侧面谑笑:“想我以后不常来这里,爱妃必然寂寞。果真如此,该找些面首来排遣才是,你且随意,我自应允。”
我脑中一阵轰雷,男人薄唇闭合的一刹,我甚至没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当我明白过来,司徒鄞已经心安理得走出了眷瑷殿。
面首……身为皇帝,他竟然说得出这种话!
我浑身发抖,满眼红烛轻帐旋如泡影,眼前一黑,便是人事无知。
意识复苏的同时,八个字重击而来:你且随意,我自应允。
一口浊气上涌,我连连咳嗽。
茶杯递到嘴边,偏头看是迢儿,秋水和鸿雁也围在榻侧,脸上皆是担忧。对上迢儿通红的眼睛,我反而一滴泪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