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沙哑的声音就像刮在他心上一样,盯着她红肿的双眼,他忽然很想给她一个拥抱,他犹豫地看着抹去眼角残留泪水的纪沫,陈舟撑开伞垂到身侧,一只手环抱住了她。
被雨伞遮挡下的小小空间下,阴影洒落在他们头顶,仿佛被一个永远挣脱不了的阴影笼罩着,纪沫一怔,骤然推开了陈舟。
她恐惧地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舟,陈舟茫然地看着空落落的怀抱,非礼勿动的古训才响起在耳边。
他抓着那只小耳朵,快要把它给抓红了。
“对……对不起。”陈舟结结巴巴道。
他脑子里混乱成一团,想不出任何道歉的话,只好重复了几遍对不起。
她冷静下来看着局促不安的陈舟,她不是在对他生气,而是他突然抱住自己,恍惚间让她想起一个巨大的身影抱住她的样子。
那个怀抱阴冷黑暗,像鹰爪一样的手掌牢牢禁锢她,似乎还能想起被那只铁钳一样的手掐住脖子的窒息感。
历历在目,永远出现在她的噩梦之中。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陈舟急忙抓住她的手腕,这么拍别把自己给拍傻了。
纪沫终于清醒过来,她低声道:“对不起。”
陈舟还没反应过来,无礼的是他啊,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自己才对,他纠结道:“是我对不起,刚才,刚才对不起。”
她知道是不一样的,陈舟的怀抱和那个是不一样的,很温暖,和煦得就像冬日的暖阳。
“没关系,谢谢你,陈舟,你不需要和我道歉。”
因为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错了,是我有太多秘密不能对你说,你不用和我道歉。
她很想说,但是只能在心里默念愧疚,话到嘴边就莫名恐惧,她开始害怕陈舟知道真相了,她不敢说,永远也不敢说。
陈舟挠着前额,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正不管怎么说,自己都不该那么冲动的,他不该鲁莽地抱住她,都是他的错。
没错,就是这样。
气氛如此尴尬,相对无言,多说又错。
“我们回去吧,现在雨小了。”纪沫转头避过陈舟的眼睛,眼神迷茫地看着雨后的草地。
没有了晨读的学生们,湖边真的好幽静,雨天更是幽静无声。
彩虹静悄悄地在天际划下一道优美的弧线,湖面波光粼粼,静谧无垠,一切正好。
陈舟默然地走在她身后,心里乱成一锅粥。
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又不理我呀?这可怎么办才好?还有她为什么哭呀?我怎么什么都不清楚??
当时我脑袋里在想什么啊?怎么那么冲动啊?
好不容易她才开始对我友好了,不会又被我吓跑了吧?
一边纠结,一边在心里叹气,陈舟猛然想起那次在图书馆自己就问了她一句练没练过书法,她连笔记本都不要就跑了。
这次虽然还没跑,待会跑了怎么办?
她该不会又要说讨厌我,嫌我烦吧?可是我什么也没说啊?
只盼她别想太多,要是再发生上次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啊。
多少陈年旧事像杂乱的毛线球扯了一地,千头万绪理不清。
天啊,太纠结了,他这次不是在心里哀嚎,而是仰天长啸了。
纪沫无语地转过身看着深深叹气的陈舟,陈舟连忙站好,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陈舟还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啥。
看了他纠结的表情半晌,纪沫突然忍不住笑起来。
是的,阳光正好,适合放飞心情。
她一时大哭,又一时大笑,琢磨不透她阴晴不定的脾气,陈舟僵着嘴角,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积压在心里的眼泪全部流出来的时候,深呼一口气,所有的烦恼伤心事就像被打包扔进了空气里,转眼间消失殆尽。
她觉得自己好轻松,一身轻松,大笑起来也不是那样僵硬。
有人会为我打伞,有人会问我怎么了,我不是一无所有,只是当时没有遇见。
陈舟送她到楼下,纪沫转过身笨拙地冲陈舟挥挥手,微笑道:“明天见。”
陈舟哑然,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半天,他的耳朵没问题,纪沫主动和他挥手道别。
天色渐晚,七彩阳光点点褪去。
能不能让我抓住最后一点彩虹的尾巴许个愿?
愿这个灿烂的笑容永远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