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橘黄色路灯下立着一个少年的身影,偶尔开着前照灯的汽车驶过照亮他的侧脸,眼神迷茫忧郁。
她放慢呼吸默默地走了过去,陈舟转头看了她一眼,眼角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
“陈舟?你怎么了?”
陈舟没说话,默然地看着她靠近,手指微微动了下又垂下去,他害怕自己又会吓跑她。
“没什么,刚刚送走方浩。”陈舟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嘴角却低垂下去,有些凄凉。
纪沫或许都不怎么认识方浩,自己和她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或许他只是想找个人倾述一下,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她。
陈舟觉得自己很可笑,纪沫没说话,陈舟站在路灯下自嘲,她想起方浩交给她的那副画,画上的人与这个少年一模一样。
“不过现在没事了,不好意思,这么晚叫你出来,我先走了。”陈舟失落地转身往回走。
“陈舟。”
他茫然转身,纪沫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抱住他,陈舟一愣,全身被电过一样麻木了,指尖发麻动弹不得。
她没有扎辫子,头发披落在肩头,飘逸轻柔,他的下巴不经意碰到她的发丝,陈舟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醉了。
醉得不省人事,神魂颠倒。
她紧张地抱着陈舟,心跳加速到不受控制,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到发烧,刚才看着陈舟失魂落魄地转身她就想不管不顾地抱住他,就像他曾经安慰自己一样,一种奇妙的感觉萦绕着她。
真得很高兴,陈舟你在难过的时候想到的是我,我也能为你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在你失落的时候的一个拥抱。
陈舟僵硬地抬起手轻轻地回抱住她,时间在这一刻暂停该多好,两颗年轻的心脏靠得这么近,近到只为彼此跳动着。
她听见陈舟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以后不要离开我,好吗?”
酒香味的风熏醉了夜,也熏醉了人,纪沫眼眶湿漉,原来她对陈舟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值得他低微恳求她不要离开,她也值得被人如此对待吗?
她抑制住泪水不让它流下,咬着嘴唇坚定地点点头,只要你不推开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谢谢你,纪沫。”陈舟低声道。
是我谢谢你才对,纪沫松开手别过脸擦去眼角泪水,转头微笑道:“好晚了,你快回家吧。”
陈舟在原地踌躇,时间停止该多好,可惜不太可能,纪沫只穿了双拖鞋站在风中,穿着单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冲动,或许纪沫已经准备睡觉却被他一通电话给叫下楼,想到这他开始后悔了。
“你先上去吧,我等你上楼再走。”
纪沫看了眼神色如常的陈舟,陈舟若无其事地对她笑了笑,她点头道:“好,那我先走了。”
“嗯嗯。”
陈舟盯着纪沫的背影失神了好久,片刻后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纪沫因为我的一通电话就下楼了,而且还是在这么晚毫不犹豫地跑下来。
就因为他一通电话,就因为他一句想见她。
陈舟激动地无以复加,被酒精蒸上头的他飞快地跑回家,在冰冷的水中浸了好几分钟才降了温,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复。
“去哪了?大晚上的。”
纪沫刚一推开门就听见女人尖锐的声音,她呼吸一滞,往阳台看去,这个角度是可以看见的,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门后听到的闲言碎语,脑子里一根弦被拉扯地很紧很疼,那些怀疑的目光在眼前闪现。
那样怎么样呢?难道还要重演一次吗?经历了这么多,悲剧还要重来一次吗?我还是之前的自己吗?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刚才去倒垃圾了。”
女人没说话,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她屏住呼吸走进卧室,打开灯时吓了一跳,原本杂乱的房间被收拾的井井有条,那些用来装东西的塑料袋纸盒全部被打扫干净了。
她的母亲没来,又会是谁打扫的呢?
纪沫难以置信地往卫生间方向看去,玻璃门上映出一个臃肿的身影,好像并没有那么臃肿。
是她?怎么会呢?
她心不在焉地坐在书桌前,从前往后再从后往前地把一本封面折痕明显的书翻了好几遍,书角皱巴巴地翘起,看起来分外委屈。
纪沫撑着头透过窗角看向窗外,淋浴的水停了,她站起身推开门正好迎上女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