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灰心丧气地走了,其实纪沫也不想教,那天晚上纪沫父母帮纪沫收拾好房间之后,带着纪沫去外面吃了顿饭,买好了日用品和营养品连夜走了,纪沫一个人坐在宿舍看着那一堆堆东西发呆。
不知什么时候,小男孩又来敲门了,他拿着一本习题册抬着头问:“姐姐,你现在有空吗?”
纪沫不知怎么回答,木讷地点了点头。
他说:“你可以教我做作业吗?”
纪沫犹豫了半晌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习题册,小学六年级的数学练习册,题目不难,却总是要讲很多遍,他才听得懂,终于耗尽了纪沫所有的耐心,她听见了敲门却不想去开了。
她想:“真吵啊。”
从下午6点躺到了第二天6点,整整12个小时,纪沫只能凭借着安眠药微弱的功效睡了不足六小时,药吃多了也会不起作用了。
纪沫洗漱结束,背着书包出门,男孩和他妈妈还在吃饭,絮絮叨叨在叮嘱些事情,小男孩非常疲惫,听的昏昏欲睡。
她依然走得很慢,可是却没有人计较她迟到了,因为大家忙着搬桌子收拾书本,教室乱成一锅粥,桌子凳子,满地试卷草稿纸,无从下脚。
“诶?纪沫,你怎么还站在门口,快来找找你自己的桌子,看一下有没有被弄坏。”陆原朝纪沫招手道。
纪沫点了点头找到自己的位置,桌脚歪了一截,本就摇晃的木桌现在彻底成三条腿了,桌子没骨头似的朝一边倾斜,纪沫往旁边看了看,已经没有多余桌子了。
陆原指着纪沫三条腿的桌子说道:“纪沫,你去走廊那个空教室找找,那里有好桌子,把这个桌子搬去换掉吧。”
纪沫道:“好。”
搬着桌椅背着书包的同学在走廊上大排长龙,狭窄的楼道口被堵得水泄不通,里面的人出不去,下面的人上不来。
陈舟抱着一堆书从210办公室走出来,外面已经堵成下水管道了,他站在队伍后面张望,这样的堵路情况堪比高速公路车祸现场了,至少车祸还有交警疏通,这里全凭自觉了。
纪沫被身后的人桌子卡住了后背,后面的人浑然不觉继续往前挤,带有倒刺的木头凳子剐蹭着脊背,疼得她皱起了眉头,终于可以进去了,后面同学抢先抱着桌椅跑了进去,纪沫只好扶着栏杆停在一角。
楼梯拐角是突出的小地盘,陈舟探着头往前张望,一眼看见卡在中间的纪沫,她端着桌椅不断往后退,整个人都半悬空在扶手上面了,依然是面不改色,无欲无求一样。
“为什么?”
这个问号刚一冒出头就被庞熊一掌拍焉了,庞熊挤了过来凑到他旁边,空间实在有限,又被这个体积超大的胖熊一占,人都要挤成门板了。
“他妈的还真是人多!你说他们昨天下午怎么就不搬好呢?”庞熊道。
“谁知道呢!你不也一样?”陈舟张望着纪沫的方向,见她还没进去,有点着急,站在原地又无法动弹,要多憋屈有多憋屈了。
“老弟!你知道你考多少名吗?”庞熊问。
“多少啊?”
“第一!”庞熊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眯着眼笑道,脸上肉都挤到一团了,莫名喜感。
“我早知道了!”陈舟道。
周围的喧闹声如秋蝉的尾声愈来愈小,队伍挪动的速度也渐渐缓慢,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听他俩说话,似乎要把这句话掰开看看能不能找到和自己有关的一点点联系。
“有你的啊!第一次就考年级第一!”庞熊用书撞了撞陈舟,唏嘘道。
陈舟还真是有点意外。
“年级第一啊!”
这几个字跟流感一样迅速沿着空气传播,几秒钟内感染了所有人,他们一个个用或稀奇或嫉妒或钦佩的目光打量陈舟。
跟打量一只国宝似的。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本大爷是谁。”陈舟扬着嘴角吹嘘道。
队伍开始移动了,越来越稀疏,人群也没有开始那么拥挤了,纪沫搬着换好的桌子从中间不知何时腾出的空地里钻了出来,陈舟一眼看见了她,抛下庞熊追了过去。
纪沫视线被架在桌上的凳子遮挡住了,始终没有看到陈舟,陈舟喊了她一声却淹没在桌椅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摩擦声中,她自顾自地把桌子往教室搬,陈舟边走边和旁边人抱歉,还是差了一步,纪沫已经从前门把桌子搬回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