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沫不由自主地想朝那团火苗靠近,冰冷的手脚也开始暖和起来,不知不觉她竟走到陈舟面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陈舟的头……
陈舟被她吓了一跳,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只有两个眼珠子还能勉强动一动,不过也叛变了,他直愣愣地看着纪沫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很多人影,全部匆匆而过最后只留住了一个。
许久,纪沫手一顿,陈舟也一愣,她像是魂归体内一样清醒过来,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又退回了阴影里,和黑暗融成一片,令人看不清她的脸色变换。
陈舟尴尬地挠了挠前额,往前走去,操场上存在感极低的路灯很好地掩饰了刚才那场闹剧。
纪沫对着陈舟说道:“对不起,我刚刚……”
“你怎么了?”陈舟没给她思索的时间直截了当地问道。
黑暗又沉默了,比刚才更久,纪沫说:“我不知道,对不起。”
陈舟很想走过去问问她是不是还记得自己,至少想知道自己这么久的努力有没有起到效果,哪怕只有一点点。
纪沫却连连说几句不知道和对不起,慌乱地像犯错的孩子,连声音都在发抖,陈舟又放弃了。
“没关系。”陈舟安慰道。
“对不起。”
最后一个对不起响起,路灯灭了,操场陷入大片黑暗,所有人惊呼地奔向出口灯光处。
人群杂乱无章地越过跑道以及草地,尽可能地抓住所有捷径逃离这片黑暗,快十一点了。
陈舟借着透出云层的微弱月光朝纪沫跑去,抓着她的手往出口跑,刚刚握住的手冷得像一块冰,陈舟觉得自己的心也冷了几度,他把手抓得更紧,放慢了脚步,身后的人顺从地跟在他后面,安静地任由他拉着自己,不管跑去哪里。
陈舟刹那间被这种感觉包裹住,脑子空白,像被电击一下,浑身细胞一齐罢工,他停了下来,脚步无法挪动半寸。
他把纪沫的手抓在手心,试图用体温温暖这块寒冰,难以言说的思绪在大脑中打结编成了四个最最司空见惯的字,陈舟鼓足勇气张了张嘴。
“哇!灯好了。”不知谁喊道。
路灯在忽闪忽灭中纠结了半天,最后选择造福大众,重新亮了起来,白炽灯丝亮得刺眼,似乎刚才的断电只是和所有人开了一个玩笑。
纪沫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尖还是冷的,毕竟手掌低于平均体温,哪有那么轻易温暖起来?
陈舟刚想说的话一瞬间蒸发在灯光下,他犹豫了半天解释道:“刚才灯灭了,所以想拉你一起回去。”
纪沫轻轻笑了一声,朝四周看去,人群已经走掉了大半,依稀还能看见几个人影,离得最近的一个背影还有些熟悉,似乎在这里见过,她转过头说道:“我要回去了。”
“啊?我也回去,我们顺路,一起吧。”陈舟结结巴巴地掩饰着自己刚才的脸红心跳,拙劣的演技总是要配上高超的灯光师,而大自然便是,黑夜可以无声地抹去一切。
纪沫走向主席台上的一角拎着自己的书包往校门走,陈舟小心翼翼地走在后面,仔细地观察着纪沫的反应,和行军作战的统帅制定战略时那般谨慎,而纪沫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不变是可应万变的。
没说出口的话就像隔夜的饭,难以消化又吐不出来。
一连几天,陈舟都是一见纪沫便落荒而逃,分明最应该尴尬的人不是自己,他倒像是做贼心虚一般。
除了借学习麻痹自我,也找不出什么好办法了,陈舟只好抱着一本英汉大字典默默坐在后排啃,英语老师对突然开窍对英语上心的陈舟另眼相看,不时推荐他几本好的练习书及金牌名师试卷。
陈舟虚心接受,认真听从老师建议,把那几本书全部买来,一有时间就做英语卷子,范伊依看过之后深表忧虑,身为课代表英语不如他也就算了,这家伙野心不小还想考满分,让不让人活了。
“你够了哈?”范伊依抢过他手上的卷子指责道。
陈舟看都没看一眼,又从书桌里拿出另一张试卷,范伊依气急败坏一并夺过,愤愤不平后又大变脸,哀求调侃道:“你给我们这群学渣留条活路吧,学霸?学神?”
“活路得自己找,把卷子还我。”
“不还,你看你又开始废寝忘食,多影响身心健康,我这是在拯救失足少年,你应该感谢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