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把爪子伸进了碗里,被周骞轻轻一打,“这脆梨寒凉,伤了脾胃肚子疼,等一会儿吃梨羹,”
然而这小爪子不退反进,飞快的在碗里抓了两块塞进嘴里,吃完还砸吧砸吧嘴,
来了一句“甜。”
周骞感觉自己有做小媳妇的潜质,时不时还被人调戏一把。
“下午我让陆大夫给你把了个脉,”周骞一面搅动着糖水,一面慢悠悠的说道
“他说我能活到多久?” 小七问道,脸上神色未变,嘴角依旧是带着笑的,舌尖一舔,似乎在品梨子的余香。
倒是周骞把汤勺掉锅里了。
原来这事儿她根本没忘,那还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小孩子胡思乱想什么。这毒呢,虽然陆大夫解不了,但是他下午琢磨出来个药方,暂时控制住了你的心脉,这毒一时半刻进不了你的血,入不了你的脑髓,咱们就有时间,慢慢去找解药。”
小七乖巧的一点头,笑道“等解了毒,我带你去铭鹤山庄,我爹有好多功夫,让他教你一招半式,以后在江湖上就可以横着走了。”
周骞一点她脑门 “夸两句想要上天了呢,我又不是螃蟹,学什么横着走。不过能去看看铭鹤山庄倒是不错,”
他将煮好的梨羹端到她面前,吹了两下,
“看看是何方的俊秀山水养出了这么个可人”
周骞等小七歇了,悄悄从外头关上房门,满脸的笑容忽然收敛了,剑眉紧锁,一双鹰目像是要吃人一般,在门外转悠片刻,转头扎进陆大夫的房里。
“我不管,你给我想办法。”
陆鼎元连烧了一下午的香,都快变成个人形的香炉了,好不容易得空洗了个澡,刚穿上裤子,就瞧见周骞踢馆一样的冲进来了。
陆大夫气急败坏的骂道“想什么办法,跟你说我不会治。”
周骞: “你不是有那个什么鸠凤医蛊录么,赶紧去翻翻看你师父能不能治的好。我不懂你们医家的东西,你大可不必怕我偷了去”
陆大夫 “那东西我要有,早拿去救我一家老小了,当年白凤岭烧山时候师父正好派我下山买药,躲过一劫,白凤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根筋的就认为是师父把这书传给我了,早知道还不如当时留在山上,省着日后出来祸害人。”
他叹了一口气,“小七姑娘手刃白凤岭,替我报了大仇,我自然是感激涕零,但凡有办法,我不会袖手旁观。
然白凤岭一向管毒不管治,下的都是毁人脑髓的毒剂,好比这个。”他随手拿起一个大碗,一个小杯,大碗接满了水放在地上,小杯子放在房源下头,任屋檐上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碗里。
“人的血液也好,骨髓也好,就比如这碗接雨水的杯子,不多,但是一直循环往复,骨头断了可再接,皮肉可再长,都因为整个人的气流于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之中。”
“而脑髓与心脉就如这个盛满水的碗,你看着是满的,然而一辈子只有一碗,子少年长成时便开始一路消耗,等到了老年,便只剩下碗底大小,便是神仙也不能给他多添一碗。”
“白凤岭的毒看似让人筋骨强大,力量丛生,其实真正作用并不在筋骨皮肉,而在脑髓心神。他将人的精气尽汇与四肢百骸,而堵住心脉,由着脑髓慢慢死亡,最后这些药人力气虽大,但是智力便还不如三岁婴孩,过往的一切都不记得了,只能随香气而动,其实自毒发伊始,便已经是个死人了。”
周骞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是解不了毒,可又什么控制之法?”
陆大夫摇了摇头“这毒若是能控制,那白凤岭做的便不是药人,而是坟墓了。你想这毒入百骸力大无穷,若不能毁人心智,那这群杀人魔头岂不转头就要了白凤岭的性命。只是看小七的模样,似乎这药入百骸在前,堵心脉在后,白凤岭当年做药人时候想来是摄魂香一路猛催,并不给人以可乘之机,不过如今小七只是心脉不稳,或许离毒发还有一阵子。”
一阵子是多久,
一天,一个月,一年。
他想要一生一世。
“除非,”白凤岭话锋一转,
周骞猛地抬头
“我听师父说这世上有一种孔雀,通体漆黑,只以剧毒的南方大斑蝥为食,生于雪山之上,取胆汁入药,可一时将血液凝住,与普通人自然是剧毒,不过与白凤岭这毒却兴许是良药,不上不下,不疏不赌,再以内力催逼,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