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娘。”猴崽子点醒了他,
赵谨严恍然大悟,以镇北军传令官的气势大喝一声“嫂子好。”
把小七吓得一哆嗦。
周骞以大爷的姿态被一群人衣不解带的伺候了三天,渐渐恢复了些体力,虽然被陆大夫一天三顿骂,不过腿上总算是又绷上了新的夹板,又死皮赖脸的问他求了些止疼的药,总算是能勉强度日了。
“明知道腿不好还漫山遍野的疯跑,轻功好的人多得是,轮的到你这个瘸子逞能,不疼死你不长记性。”陆大夫冷着脸端来一碗止疼药,“我可警告你,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之内,你哪儿也别去,不然你就做好拄拐一辈子的打算吧。”
周骞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他是腿上不能动,要能动此刻说不定就来个五体投地,谢主隆恩了。
谁让人家有止疼药呢。
好歹熬过一个礼拜,腿疼终于算是消停了,一天三顿的骨头汤催着,周骞的裤腰带都紧了一圈,人也消停了不少,对陆大夫毕恭毕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当然陆大夫也不可能真揍他,他只要开口,就跟嘴上抹蜜似的。
正当陆大夫觉着他要转性的时候,这个百依百顺的好病人忽然偷了他一包止疼药,卷铺盖卷溜了,还留个纸条,交代了三件事,头一件是留给赵谨严的一个包裹,让他交给老帅,第二件是让猴崽子跟着去镇北军大营历练,来日他回来要亲自检查。第三件则是给陆大夫的,告诉在他自己不日便启程去南疆找黑孔雀,至于偷药以及不遵医嘱诸多事儿,一概略去不提。
“混蛋玩意,”陆大夫骂道“早知道就该两条腿都给他打折了,哎哎哎,多大个人了,这怎么还哭上了,”
两人转头一看,猴崽子一脸怅然,躲在角落了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义父去南疆怎么不带上自己呢,至少没钱的时候,还能帮他讨口饭吃。
赵谨严还想安慰几句 “南疆多蛮人,你义父不带你去,是怕有危险。”他拍了怕猴崽子的肩膀“跟我回北疆吧,边境虽苦寒,却是少年成长最快的地方。”自周骞走后,老帅也进了京,北疆的风雪大,须得有人扛,少年闲愁已经是奢侈,如今传令也好,征战也罢,就是让他去除雪挖道,他都不多说一个字,扛着锄头就上。
陆大夫却不识他安慰人的一片苦心,骂道“可别在哪儿现眼了,跟着那个混球混江湖有能混出点什么,没钱就当上门女婿,打架还得靠媳妇,也就模样生的好些,你又继承不了,还不如去北疆好好练兵学武,练好了说不定等他回来还能揍他一顿。”
猴崽子被这大逆不道的建议吓了一跳,自己还没活腻歪呢。
半个月后,一匹快马飞奔入京城常乐候府。一个少年带着一个半大孩子匆匆入内。
周风打开包裹,里面简单的很,无非是一封家书,与半包草药。
家书最后附了一行小字:
于陆大夫处觅得止痛药,儿子试过,效果甚好。阴雨时常见父亲蹙眉屏息,不敢久坐。想来是昔日战场旧疾,或可一试。儿子不孝,唯盼萧山十六郡春风又绿徐江,北雁可归巢。
老图搓着手“这小将军当真是孝顺”
周风苦笑道“孝顺个屁,臭小子,不让他回北疆,这是跟我撒娇求饶呢。”
次月,镇北将军的一封折子震惊朝野,天师堂在江南城强征药材,与巴蜀强掠女子一事在内阁中传的轰轰烈烈。大端朝原本是重文轻武,武官的折子一向不管写着什么,总会遭到文官的一通发对,求战是逞将士之勇,以谋功名,言和是怯懦畏战,有负万民所托。反正武死战,文死谏,谏什么不重要,重在言辞激烈,显得自己文人风骨。
然而这回,满朝文物开天辟地的统一了战线。
因为天师堂实在太不是东西了,整日扒人家墙角不说,还动不动就画个小像,将满朝大臣的私密之事抖搂个干干净净。保密工作还做不好,时不时小像在大臣中还会传开,丢人程度堪比赤身裸体上朝,为这事儿若干当事人上吊的上吊,辞官的辞官。更不消说在民间各地做出的缺德事,听着就让人恨得牙痒痒。
因此,周丰的折子一上去,朝中便一呼百应,各种谏言如雪片般飞向皇帝。
起初天师施垂天还想着把皇帝留在炼丹房中,自己出去悄悄料理了此事,没想到一向秉持中立的南苑秉笔太监过来横插一脚,借着皇帝出恭的当口,把折子夹在闲书里供给皇帝解闷,他说自己是无意之中放错了,可施垂天对这个老太监的话半句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