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太医都没有看出来，唐若璃自己也是谈笑自若。他暂时把心中的担忧压下去。
卫玄济本来计划的南巡，是摆在明面，声势浩大的。到了卫玄渊这里，他做了调整。
扰民且不说。况且，他更喜欢避实击虚。
所以，卫玄渊只带了林介、蓝扬，留贺沉和程槊在京城坐镇。当然，说是微服，很多大员不可能不认得湛王殿下。
马车离开京城，去往第一个目的地，延城。
唐若璃窝在马车一角看书，头也不抬。
卫玄渊伸手把她的书抽了出来，扔到一边。
“你！”唐若璃有点恼怒，“要怎样？”
“陪我说说话。”
“我不想说话。”她咬着贝齿，“卫玄渊，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讲信用。”
“我没有什么企图，”他神情无辜：“只是说个话而已。不是很正常吗？”
唐若璃感觉对方是在说她想多了，不由心中一囧。
她记得以前唐慎思煞有介事的告诫她，王孙公子情意如同朝露，稍纵即逝。所以，沈遇这样的君子才可以托付终身。
不管原因为何，沈遇也没有把君子之道贯彻到底。
想到这里，她决定抛开这些困扰自己的杂念琐事。
只要卫玄渊不逾距。别的随它去。
于是她坐正了身子，直视着卫玄渊：“对，是我错怪你了。”
她忽然的改变让他诧异。他发现这个丫头的心思有时候确实超过自己的猜度。
到了延城，马车一路驶进了位于城南的陈宅。
陈叙听到通传，激动得差点把饭碗掉在了地上，迅速带着全家老小来迎接。
“公子……多年未见，您还能记挂着老朽……”陈叙老泪纵横。
他曾为少傅，后来身体抱恙，提前告老还乡，在延城过着闲散日子。
“先生看起来，风采不减当年。”卫玄渊笑道。
“公子谬赞了。您快请。”
唐若璃看了一下四周，陈家颇为古朴，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刚才卫玄渊在马车上和她介绍了一下这位陈老先生。当年在宫内担任少傅，为人和善，学识渊博，就是不懂策略，经常被皇子捉弄。
想到这里，她有点同情起当年的陈老。
除了陈老之外，陈家上下都不知道这位京城来的公子到底是何人。只是看到老爷如此激动，又毕恭毕敬。猜测肯定是哪个大人物。加上卫玄渊威势摄人，大家都纷纷紧张起来，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陈家特意把家中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请他们住了进去。
“这里还住的惯？”卫玄渊关切的问道。
“挺好的。这个宅子和我们家有点像。我看陈老一直高兴的抹眼泪。”唐若璃推开窗子，外面正是一株晚香玉，洁白花蕊绽放，清香袭人。
“老先生当年为了教导我们，费了不少心血。”卫玄渊笑道。
“只是你吧？”她莞尔，“我猜圣上当年一定读书很用功。”
卫玄渊看她久违的调皮笑容，心旌有些摇动：“你在怀疑本王的聪明才智？”
“不敢。”她赶紧摇头。
第二日开始，唐若璃发现陈宅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虽然都穿着便装，但她分析这些人应该是此地官员。大多面带畏惧的进了书房，然后一脸惊慌擦着汗珠的出来。也有几个更甚，一出了陈宅就被拖走羁押。
啪，一本账目扔在了刺史王洛的面前。
王洛正跪在那里，一脸忐忑。此时更是魂飞魄散。
“你来给本王解释一下，这账目，是什么意思？”
王洛此时面色惨白，冷汗直流，手脚都哆嗦起来。
卫玄渊冷哼一声：“你是嫌朝廷的俸禄太少了？”
王洛伏下身子：“殿下……下官知罪……下官罪该万死……”
唐若璃看着被羁押的刺史，心中叹了口气。这皇上还好没有自己来，要不然不得气死。
她端了茶过去，轻轻放在案上。
看到卫玄渊正缓缓转着左手的白玉扳指，表情阴晴不定。
“水至清则无鱼，”她淡淡说了一句，“杀是杀不完的。”
卫玄渊一怔，抬眼看到她，展颜笑道：“知我者，璃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