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几度花解语_作者:桃都未(34)

2019-03-26 桃都未 虐恋

那种伤感的无助的神情叫沙里七至今不曾忘怀,心想,一个二十四岁的姑娘要独自承担这种痛苦,是很残酷的!

他回到旅馆里,灰扑扑的墙壁,布满灰尘的窗户,局促狭小的空间,连同空虚寂寞一起包围着他。一刻也叫他无法忍受。他决定出去走一下。从这里到盘山镇只须半小时的车程。

中巴车呜呜地开着,车身抖动得象要散架。村庄一个接一个地从他眼前闪过。青色的瓦楞,灰白的墙壁,萧索的荒原,永远都是那么单调。半路上他接到了她的电话,告诉她他到另一个小镇去了,明天回来。

她嘱咐他早点回来,语声有点呜咽。那个小镇比竹林镇更荒凉。他拼命地沿着街道走着,他似乎要靠这来排遣纠缠不休的烦恼。不到半个小时,沙里七就把全镇逛遍了。

傍晚,他走进一家旅馆住宿,一个肥胖的女人突然从柜台里伸出头来,几乎把他吓了一跳:“住宿呢?”“多少钱一个晚上?”“住三天的话六十块,住一天的话,二十五块。”

第二天他独自一个人去爬山,回到竹林镇时已是晚上七点钟。一下车,他就看见了田琴,她坐在车站旁边的一家商店门口,四下张望。看着他从中巴车上下来,她跑了过来,目露焦急之色,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呢?”

“你在这里等我?”“是的!”夜色中她充满了焦虑眼神一下变得温婉如水,甚至头发上散发出来的冰凉的气息,他也强烈地感受到了。他默不作声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象刚沾过水似的冰冷。

黑暗中,她的高跟鞋踏在地地上“啪啪”地响,使他摇曳不定的心灵感到震颤。秋夜的月色披洒在竹林镇上,象一层薄纱。偶尔有灯火从两边的住户的门里透射出来,远处传来咳嗽的声音以及窃窃私语声。

当他们走在巷子的时候,一只猫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吓了她一跳。“你冷吗?”他问。“不冷!”接着她就轻声地抽泣起来。“啊,你怎么啦?”沙里七诧异地问道,看着她。

“没什么,没什么!”田琴哭泣着说道。“我只是出去走一走,你没事吧?”沙里七说道,其实他误会了她的意思了。她摇了摇头,跟在他后面走着,一起回到了旅馆,在那里呆了一会儿她就走了。

第二天,他醒来后胡乱的吃了点早餐,就向田琴家走去。田琴扶着母亲在院子里晒太阳,老人精神涣散,瘦如枯木,眯着眼睛坐着,象睡着了一般。父亲在一旁的凳子上埋头抽烟,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悲是喜,那凝滞的神情和额头如渗沟浅壑般的的皱纹即足以表达生活的艰辛。

他站起身来,走到院墙边看着远处,她瞟了他一眼,看着院墙上的菊花,似乎心不在焉。那盆菊花在深秋中,越发美丽,有几瓣花,掉落下来。接着他就走出了院子。一阵秋风吹过,一片枯黄的槐树叶子从他面前飞舞而过。

此后他们回到了西陵城。他就带她到自己的舅舅家,舅舅家在县城的一个偏僻的山村,两位老人尽其所有的招待了他们俩,笑得合不拢嘴,一再嘱咐他要好好待她,可别让她委屈。由于事情忙碌,沙里七和田琴分多聚少,一边忙于工作,一边为母亲筹钱。

而她的母亲,那个在凄凉命运中挣扎了半世的老妇人半年后离世了。她撒手人寰,但是却把她们父女留在了这凄风苦雨的尘世间相依为命。操办完母亲的丧事之后,他们回到西陵城。两个人轻怜密爱,在这个世上留下了多少风流欢笑。

那是一个周末,沙里七去找田琴,想给他一个意外之喜,他已经存够了八万块钱,可以买一辆车了。田琴始终想要一辆车,房子倒在其次。田琴说道当沙里七买得起车的时候,她就搬过来和他一起住。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就像一块扔进水里的石头,沉落在沙里七的心底。

当他走到田琴出租屋楼下的时候,就看见田琴和陈仁从楼道里走出来。陈仁温柔地将田琴扶进车里,就好像扶着一朵花,重了,会揉碎了,田琴温柔地瞥了他一眼。夕阳映照在楼道前的宝马车上泛起炫目的光。

然后宝马车开走了,只留下一片尘烟。瞬间沙里七浑身沾满了灰尘,连同他那颗心。他坐在一块沾满灰尘的石头上抽烟,扔了满地的烟头。一只老鼠从草丛中探出头来,鼠眼瑟瑟地瞪着他,他一跺脚,老鼠嗖地一声窜不见了。

他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阳落山之后,就站起来慢慢吞吞地走了。回到家里,他一个人独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呆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