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充血发红的余文墨抽出刀,脸已经因为缺氧变的青紫,颤颤巍巍的举起手,卓摇抢先一步,突然伸手一推。
他本就受杨生的桎梏,半边身子都在外边,卓摇一推,余文墨整个人向后仰倒,直接往下栽。
今日的天格外的蓝,没有一丝云彩,蓝的纯粹干净。
风在耳边呼呼刮过,因手臂比身子轻,快速下降时被风托起,竟有种飞起来的错觉。他没有发出声音,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望着杨生,一瞬间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惊慌,心脏才慢半拍一抽一抽作痛。他不想死。一滴泪还没淌出来,“砰”的一声......
老人说人死的时候他的一生会如走马观花般过一遍,然后会看见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余文墨并没有看到自己的一生,也没看到一生最重要的人。
他致死目光还停留在那个错愕惊慌的脸上,然后眼泪没入鬓角。
这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呆愣了几秒。
卓摇站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然连续两次救了周広穹的命,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像跟棍子一样杵着。
刀尖上活了几年的杨生最先反应过来,并且迅速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将抖个不停的手缩回袖子里,转身对金如君道:“安排人去找了吗?”
金如君:“现人已经逃出锦都,已经着人拿着菜莱纳华的画像去各个地方首查,已令人查封各个相邻城池,港口。”
杨生语速飞快:“什么时候逃出锦都的?”
“大约昨日下午之前。”
杨生:“锦都城内立即严查!”
金如君得令答是,扭身就去办事。
杨生抬腿也要跟着,抬起腿又是一顿,在原地愣了一会想起周広穹还没处理,随意指了个:“找太医去。”
下人答是,想了想又问:“那.....尸体.....”
“......拖去乱葬岗。”
。
太医搭脉诊了三回,衣袍一甩跪在地上:“王爷节哀。”
杨生不觉得自己该哀,道:“还能活多久?”
“毒入肺腑,臣只能保.....三日。”
只有三天,杨生转头离开:“催杂务局棺材做快点。”
他这态度不出所料,太医拍拍裤腿站起来,叹着气去拿医药箱。不论天子或庶民,是人总会死,谁都逃不过。
太医转身看见卓摇失神的站在床尾,太医拱手:“节哀。”多说无益,也收拾完东西走人了。
太医走出门,侍卫又将门关上,周広穹不喜欢刺眼的光线,他更喜欢暗沉的环境,那种可以隐隐约约分辨是谁但又看不清人脸,不能确定身份,这样的环境下他似乎更有安全感,不用在乎别人的目光,想如何就如何。似乎,他天生就是属于阴暗的怪物。
“卓摇。”
卓摇浑身一紧,化身石雕一动不动。
那低哑,音量低到宛如幻觉的声音又说:“你过来。”
好久的寂静,没人说话,周広穹突然底底的喊他一声,卓摇突然有种错觉似乎是回到了很多年以前,那是周広穹最痛苦的日子,两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卓摇,我只剩三日的命了,你再容忍我三日,就三日。”
他浑身一抖。
“你闭嘴!!!”他突然发疯似的大吼一声,勾着背浑身颤抖。
床帏华贵厚重,挡住两人视线。
周広穹:“我知道朝野上下,黎民百姓全国千千万万没一个人不盼着我早点死,恰好我也不想多活......只是我这辈子造了不少孽,死了怕是要上刀山下油锅,压在十八层地狱下永不得超生。”
大殿空荡荡,他声音微弱似乎在喃喃自语。
“你知道我怕疼,等我咽气了便把我一把火烧了,趁着我还没僵的时候就烧了,那时候魂魄还没离体,烧的时候可以连着魂也烧了,这样我就没法下地狱也不用投胎,烧的一干二净,一了百了。这世上太苦了,我再也不想来了。”
“我叫你闭嘴!”卓摇打开厚厚的床帏,一脚登上床,两手撑在他耳边,满眼血丝“我告诉你,我不会烧了你,我会让工匠打最好的棺材,当你的尸体发僵变硬的时候放进去,埋在土里然后被蛆虫一点点吃干净,我要让你在地狱受尽苦楚,然后,我会在奈何桥旁边等着你,看着你过桥,投胎,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