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生脸上窘窘发红。
“哼哼。”裘媛媛得意洋洋的扫他一眼,又倒出点油膏在他掌心细细的揉。
王夫子可不论爱徒愚徒,只要犯了错,下手就不带手软的,那戒尺打下去可都是带风的。
骗夫子可是大错,十戒尺下去,杨生这练武将磨出薄茧的手,肿的老高。
裘媛媛耐心的揉着,看油膏渗进去了,又倒出一些继续揉,揉了半晌也不见红肿下去多少,她撅着嘴吹了两下。
“疼么?”
抬起眼时突的撞上杨生的目光,他梦中惊醒般猛然抽回手:“还好。”
心中尤自突突直跳,原来亲情是这个滋味?上窜下跳的心跳声?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微微蹙起,露出点苦闷的表情。
裘媛媛伸手直接摁在他眉毛上:“你年纪小小,干嘛成天皱着眉头?当心老了满脸褶子。”
杨生说话没过脑子:“满脸褶子同我是不是你哥哥有什么关系。”说完就觉不太妥当。
裘媛媛噗一声笑出来,笑的前俯后仰:“是没什么关系。”
他不大能理解她在笑什么,但心里也不由畅快许多,眼中带了丝笑。
斜阳映面,杨生靠在漆红的柱子上,几缕乌发垂至胸前青衿前,背后新枝嫩绿,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无端端像入画的人儿。
裘媛媛突然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把,摸完意犹未尽的叹一声:“果然好软和!”
不知这是轻薄还是亲近,杨生一怔,没发作又听她慢悠悠道:“对了,你陪我去道付家弯吧。”
他道:“去那儿做什么?”
那事裘媛媛也不太确定,不好对他直说,含糊道:“也没什么事。”
杨生立刻说:“那便不去了。”
裘媛媛瘪着嘴巴,努力做出眼泪汪汪的样子:“杨生哥哥,你看我一个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会,连路也不认识,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出去么?”
杨生:“你不是一个人。”
裘媛媛一喜。
杨生:“你还有很多丫鬟婆子。”
嘿,这傲娇的熊孩子。
当晚回去,裘媛媛迷之亢奋,一不小心跑嘴,道自己要出门一趟。金兰花正将一筷子炒的油光锃亮的青菜往嘴里送,闻言胡乱嚼了几下吞进腹中。
在她嚼菜的空隙中,裘悦诗道:“你要出府?你出府做什么?”
“呃……”她措辞片刻,粲然道“春天都快过去了,去踏春嘛!”
金兰花刚好嚼完:“这倒是好!明日便去。”
听这意思是举家全去?
母女三人吃的其乐融融,放下碗筷,丫鬟递上漱口茶,不速之客掐点过来。
裘富贵人如其名,一脸富贵相一身富态肉,人到中年硬是被一脸肉撑的没什么褶子,但一笑就原形毕露了:“要去踏春啊?”
他一张打脸白白嫩嫩,因为经常笑,他的法令纹和眼角纹格外明显。
金兰花上一秒与裘媛媛裘悦诗其乐融融,下一秒就冷了脸:“你来干什么。”
裘富贵笑眯眯的,挫着手有些不知所措的说:“我明日就出去谈生意,恐得两三个月,过来,过来瞧瞧你们。”
金兰花讽刺一笑:“呵。”
老的不乐意,他便向两小的求救。裘媛媛还因为他的偏心膈应他,权当没看见,裘悦诗心肠软,走到富贵面前亲昵道:“爹爹吃饭了没?没有我叫婆子去做。”
裘富贵道:“吃了吃了,你们吃了没?”
正在收拾碗筷的丫鬟:“?”
金兰花:“呵。”
富贵“……”
“兰花,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
“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突然发难,往桌子上一拍,茶盏抖三抖“不过六年零两个月,我当初既然说了这辈子再不许你跨进我金兰院一步,你便一步也不许跨进来!”
裘媛媛震惊。
竟是金兰花不许富贵过来?!
金兰花虎口一吼,收拾碗筷的丫头婆子静若孵蛋的老母鸡,憋着口气不敢用力喘。安静半晌,裘富贵深深叹了一口气,颇沧桑的模样:“兰花……”
丫头婆子们睁大眼睛,盼目期望,老爷与夫人终于要冰释前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