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与亲生女儿又有何异?
三来,儿子自不甘不愿与芸娘成亲,不过十余日,便狠心抛弃寡母新媳,离家出走。
秦母当时险些哭瞎,却留不住那没心没肺的儿子,绝望之情可想而知。若非儿媳孝顺劝慰,说不定早早心灰意冷,随先夫而去。
更不要说,婆媳俩相依为命后,芸娘又生下这个可爱的孙女儿。
秦母有时就在想,孙女儿这般受苦,旁人难代,还不如早早去了,来世擦亮眼,也好投个好胎。
可是看着儿媳焦心到日夜难眠,寝食不安,又无法说出这等看似冷情的话语。
一颗老祖母,老母亲的心,油煎似的疼。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孙女儿的烧未退,兵匪又打进了村子。
那一伙强盗也似的贼子,驱村民犹如牛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多亏芸娘机警,带着她和孩子连夜逃至深山,足足躲了半月,才又出山。
望着被屠灭的村子,秦母腿软的站立不住。
又是芸娘,拉着一家人东躲西藏,最终混进了北上逃难的人群里。
按芸娘的话说:当今乱世,硝烟四起。反贼林立,纷纷揭竿而起。国破家亡,民不聊生。可京师重地,仍是各路反王必争之地。一来,京师自古龙兴之所,自数朝以前,就是国都。再则,其北有天险,南掌天堑,西据大漠,东握海路。皆是古来兵家必争之地。无论反王有多少,最终目的也是夺得天子脚下那处占据了君权神授意义的国都,并皇袍加身、取而代之。
所以,京都,才是这乱世里最安全的地方。
至少,从以往改朝换代的经历分析,藏身京都,十有八、九不会遭遇屠城丧命的下场。
哪怕真有万一……这天下已然乱做一团……到了那时,便认命罢。
兴亡皆是百姓最苦,何时又有天理可寻?
第35章 宫斗文的功德女配(五)
暖气潜催次第新,梅花已谢杏花新。
自北上逃难,已有十二年矣。而秦家落户京都,也有足足十个年头了。
我望着小院里安静绣花的宿主,也不得不叹服于贝芸娘不下于男儿的先知灼见。
――京都确实无比安全,除了糊口颇为艰难,并没有多少危险。
尤其三年前,龙椅上换了个皇帝,秦家的日子显见得好过了许多。
我曾去宫里探过,那位新皇帝的确是秦玄。
回来后,我告知了晨曦。
可晨曦未见半点反应,仿佛没有听见。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终于到了三年后的现在。
“晨曦,你打算何时行动?”我好奇的走近,俯身去看她恰好完工的那栩栩如生的猫扑蝶。
晨曦依然一副恬静安然的表情,微微的抬眼,便有天真无邪的笑意漫上嘴角。
帕子一扔,扑到了刚刚走进小院的贝芸娘身上。
“娘亲!娘亲你回来啦!”欢喜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我,“……”咳,戏精宿主也那么好看!
贝芸娘慈爱的轻抚女儿的秀发,柔声哄道:“曦儿,今日可好?在家有没有听祖母的话?”
“曦儿很听话!祖母还夸曦儿呢!娘亲,你今日还出去做工吗?”
贝芸娘抿嘴一笑,眼角细纹若隐若现。
细算起来,贝芸娘今年不过才二十八岁,却已现老相。长年风雨无阻的浣衣煮饭的艰辛劳作,让这个命途多舛的女子芳华早衰。
可饶是如此,却将唯一的女儿养的娇娇女一般,细皮嫩肉。
若非女儿自幼对刺绣表现出极大的喜爱,缠着磨着要学,贝芸娘说什么也不愿女儿熬心费眼去绣花的。
可或许是赤子心性当真可贵,女儿的绣品,如今到成了家里最大的一笔进项。
女儿做绣品的钱,秦母与贝芸娘的意见一致,能不动用,绝不动用。
秦母自感愧对孙女儿,生出那样需要孙女儿挡灾消难的孽子,因此对这漂亮懂事,心思纯澈的孙女儿益发疼爱。
婆媳俩是一个想法,她们无能,连曦儿的嫁妆钱都挣不来,又怎能厚颜无耻的让小小女孩儿负担起家里的担子?
所以,宿主一月月进的银钱,都是存着将来出阁的私房。
这一切,不独旁观的我,连宿主也是一清二楚。
然而,晨曦她赤子心性的人设端得稳稳的,连我轻易都不得见她真实的样子,更别提秦母婆媳俩。
时至今日,那婆媳俩还当宿主不过是个稚童心性的小少女呢!
母女俩坐到石桌旁,眉开眼笑的讨论着宿主新绣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