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红衣_作者:牧羊的小男孩(37)

  桂氏听了这一番话,把方才在他嫂子家的那一团要向夏雪理论的盛气,早吓的丢在爪洼国去了。听见吴氏问他好大夫的话,连忙答道:“我们也没听见人说什么好大夫。如今听起大奶奶这个病来,定不得还是喜呢。嫂子倒别教人混治,倘若治错了,可了不得!”吴氏道:“正是呢。”说话之间,杨德禄从外进来,见了桂氏,便问吴氏道:“这不是杨明柏大奶奶么?”桂氏向前给杨德禄请了安,杨德禄向吴氏说:“你让大妹妹吃了饭去。”杨德禄说着话便向那屋里去了。桂氏此来原要向夏雪说夏雨欺负他侄儿的事,听见夏雪有病,连提也不敢提了。况且杨德禄吴氏又待的甚好,因转怒为喜的,又说了一会子闲话,方家去了。

  桂氏去后,杨德禄方过来坐下,问吴氏道:“今日他来又有什么说的?”吴氏答道:“倒没说什么,一进来脸上倒像有些个恼意似的,及至说了半天话儿,又提起媳妇的病,他倒渐渐的气色平和了。你又叫留他吃饭,他听见媳妇这样的病,也不好意思只管坐着,又说了几句话就去了,倒没有求什么事。如今且说媳妇这病,你那里寻一个好大夫给他瞧瞧要紧,可别耽误了!现今咱们家走的这群大夫,那里要得一个个都是听着人的口气儿,人怎么说,他也添几句文话儿说一遍;可倒殷勤的很,三四个人,一日轮流着,倒有四五遍来看脉!大家商量着立个方儿,吃了也不见效。倒弄的一日三五次换衣裳、坐下起来的见大夫,其实于病人无益。”杨德禄道:“可是这孩子也糊涂,何必又脱脱换换的。倘或又着了凉,更添一层病,还了得任凭什么好衣裳,又值什么呢,孩子的身体要紧。就是一天穿一套新的,也不

  值什么。我正要告诉你:方才伍仁来看我,他见我有些心里烦,问我怎么了,我

  告诉他媳妇身子不大爽快,因为不得个好大夫,断不透是喜是病,又不知有妨碍没妨碍,所以我心里实在着急。伍仁因说他有一个幼时从学的先生,姓夏名磊,

  学问最渊博,更兼医理极精,且能断人的生死。今年是上京给他儿子科举打关节的,现在他家住着呢。这样看来,或者媳妇的病该在他手里除灾也未可定。我已叫人拿我的名帖去请了。今日天晚,或未必来,明日想一定来的。且伍仁又回家亲替我求他,务必请他来瞧的。等待夏先生来瞧了再说罢。”

  吴氏听说,心中甚喜,因说:“后日是太爷的寿日,到底怎么个办法?”杨德禄说道:“我方才到了太爷那里去请安,兼请太爷来家受一受一家子的礼。太爷因说道:‘我是清净惯了的,我不愿意往你们那是非场中去。你们必定说是我的生日,要叫我去受些众人的头,你莫如把我从前注的《文昌帝君阴骘文》给我好好的叫人写出来刻了,比叫我无故受众人的头还强百倍呢!倘或明日后日这两天一家子要来,你就在家里好好的款待他们就是了。也不必给我送什么东西来。连你后日也不必来。你要心中不安,你今日就给我磕了头去。倘或后日你又跟许多人来闹我,我必和你不依。’如此说了,今日我是再不敢去的了。且叫催铁来,吩咐他预备两日的筵席。”

  吴氏因叫了杨光明来:“吩咐催铁照例预备两日的筵席,要丰丰富富的。你再亲自到西府里请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你杨德官二婶子来逛逛。你父亲今日又听见一个好大夫,已经打发人请去了,想明日必来。你可将他这些日子的病症细细的告诉他。”杨光明一一答应着出去了。正遇着刚才到伍仁家去请那先生的小子回来了,因回道:“奴才方才到了伍大爷家,拿了老爷名帖请那先生去,那先生说是:‘方才这里大爷也和我说了,但只今日拜了一天的客,才回到家,此时精神实在不能支持,就是去到府上也不能看脉,须得调息一夜,明日务必到府。’他又说:‘医学浅薄,

  本不敢当此重荐,因伍大爷和府上既已如此说了,又不得不去,你先替我回明大人就是了。大人的名帖着实不敢当。’还叫奴才拿回来了。哥儿替奴才回一声儿罢。”杨光明复转身进去,回了杨德禄吴氏的话,方出来叫了催铁,吩咐预备两日的筵席的话。催铁答应,自去照例料理,不在话下。

  且说次日午间,门上人回道:“请的那夏先生来了。”杨德禄遂延入大厅坐下。茶毕,方开言道:“昨日承伍大爷示知老先生人品学问,又兼深通医学,小弟不胜钦敬。”夏先生道:“晚生粗鄙下士,知识浅陋。昨因伍大爷示知,大人家第谦恭下士,又承呼唤,不敢违命。但毫无实学,倍增汗颜。”杨德禄道:“先生不必过谦,就请先生进去看看儿妇,仰仗高明,以释下怀。”于是杨光明同了进去,到了内室,见了夏雪,向杨光明说道:“这就是尊夫人了?”杨光明道:“正是。请先生坐下,让我把贱内的病症说一说再看脉如何?”那先生道:“依小弟意下,竟先看脉,再请教病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