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余因他这滴眼泪,心里千回百转,不知是何滋味。
而一旁的赵樽,看到接连一番情形,也是被搞得摸不清头脑。前些时日,他的亲卫“乌鹰十四衣”接到线报,说近来西南边境的彝族似乎有所动作,上京城中一下子多了很多生面孔,也许和彝族有些关联,是他们派来潜伏的暗探也说不定。他正因回京复职闲来无事,彼时便锁定了一些人,一直暗里跟踪探查,上京城乃国之中心,亦是重心,绝不能让蛀虫伺机亏空。为防万一,他只能吩咐各处小心戒备,自己孤身追踪,一路隐藏气息,便一直跟到了这里。
他发现,这些人好似在找寻什么人,一直在越州城中四处暗访,他跟踪了将近半个月,前些时日,他们好像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有几次几乎追到了那人的行踪,可奈何,对方显然不是什么无能之辈,本事高得很,明明几次马上就要抓住她,却到最后总是被她逃之夭夭。
而今天,不知怎么,突然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踪,慌忙之中,逃到了一处院子,不想突然杀出了两个黑衣人,结果,阴差阳错的找到了对方一直想要抓住的那个人,眼前这名女子,显然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可是,目前看来,眼前的事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这其中,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不到,自己心血来潮抓住的一根引线,却是扯出了这么一宗扑朔迷离的因果来由。
他们早已揭开了蒙面,赵樽这时见梁照无声洒泪,那俊气的面庞,还带着些尚显年幼的孩气。他无声轻叹,又是一桩生离死别,恩怨情仇的人间悲剧!却忘了,其实,他也还很年轻,只是虚长他们几岁罢了。
这时,梁照又接着打了一番手势,林知余这才收拾了心神,只忙道,“义父裴敬在三年前离世,小子梁照羽翼未丰,冒冒失失入江湖,一言一行不敢稍有偏差,只想早日寻得三娘,找到灭门凶手,以祭亡者之魂,以安未亡人之心,今日寻得三娘,梁照半个心愿已了,三娘可随我祭奠故人?”
三娘看着眼前这张尚显年幼的脸,无声地叹了口气,眼里的怜爱丝丝可见,她伸手欲擦他脸上的泪痕,手一动,眼前人却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她无奈,只得伸手又擦,轻道,“照儿,真是苦了你了,以后莫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了,若信得过我,便把三娘当成亲人吧,这一切本是我们这一辈人牵出的恶果,却是被你们这些小辈的吞进了肚里,天意弄人,果真因果报应!”
转而看了旁边两人一眼,道,“我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虽然从未公然露面,但对江湖事了如指掌,然,因十二年前一次因缘巧合,埋下了祸根,与皇室又有了牵扯,我知你二人是谁,有些事我尚未弄清,亦不方便多说什么,但也大概有了眉目。我只能说,你们的相遇,一切才刚刚开始。”
又转向梁照道,“照儿,如今我尚被人追杀,相信一切来龙去脉,你的义父都已告诉了你,他们追杀我十二年,可如今我依旧活着。可是前几日,一不小心被他们抓到了行踪,此处已然不安全。照儿,故人我自然要见,可要等一切尘埃落定,我才能去见他,不然,我拿什么脸面去对着那块石碑?”
梁照听此,沉默了片刻,又接着比划一番,林知余看了看他,如是道,“见三娘安好,梁照便安心了,现有一事,不能在此地多留,三娘神通广大,若日后需梁照相助,可传信来找,梁照必竭尽所能。”
三娘听此点了点头,却转身突然对一直站在一旁作壁上观的赵樽道,“王爷,如今彝族异动,上京城危机四伏,万要小心防备,切不可让贼人钻了空子。还有,小心伽澜铃儿。”
赵樽听此,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女子不但对江湖知之甚深,亦对庙堂知之甚多,伽澜铃儿乃当今皇上宠妃,为何要对她防备?不知她究竟何人?是友是敌?
察觉到他的想法,顾三娘嗤笑了一声,只道,“你对我防备,不知是友是敌,本是不错。但我并未让你做什么,只是让你多加小心便是了,无需如此多心,况且方才我还救了你。”
他思量一番,终抱拳道,“赵樽明白,多谢前辈提醒”
而后她又转身,不由分说拉过了梁照的手腕,探手搭脉,柔媚的眉头皱了又皱,最后稍稍舒展,却是看着林知余道,“竟是中了‘瘾君子’,此毒诡谲无比,初时易解,一旦毒入肺腑,便是天下剧毒之首,几乎无药可救,解之难如登天,它本是彝族人最擅长的一种巫蛊之毒,怎么会在中原出现?他是如何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