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云叹_作者:愚人娱(52)

2019-03-26 愚人娱 虐恋

此后,一行人又静静等了三日,待第三日入夜,赵樽便坐不住了,在房里踱来踱去,一行六人已经换回平日的穿着,布衣短打,干净利落,因常年待在军队里,都磨练出了一副刚硬的筋骨,只打眼一看,便有一股子军旅峥嵘,杀伐决断之意,怪不得他们一路上要乔装打扮,这要以平常面貌出来,不惊动附近的上京守军才怪。

几人眼看自家老大面色阴郁的要挤出水来,大气不敢出一声,连平常总咋咋呼呼的老三,这次也咬紧牙关,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而几日来便发现一直对赵樽格外上心的老十二,这时眼巴巴的望着他,几次三番张口,皆是生生咽了回去,愣没说出一句话。

镇定如荆玉和顾三娘,此时也多了些烦躁之气,一边察看梁照形状,一边不时朝门口张望,随着时辰一点一点的挨近,面上也一点一点的泛起灰白之色。

终于,在一行人千盼万盼始出来的呼唤声中,等待已久的人终于露了面,他是在众目睽睽下走进门来的,一身青衫衬得他越发的清瘦挺拔,身上披着一件雪色斗篷,宽大的帽子将他的脸遮去了大半,在隐隐约约的烛光之下,让人看不分明。

他一进来帽子也不脱,但从他略显沙哑的声音里可知,这一路上他是怎么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的。

众人只听他冷冷的语调,道,“人可还活着?”

三娘待看见来人,身上才终于有了点血气,抬手拭了拭额头上不知何时渗出的冷汗,长出了口气。

荆玉也是额头点点晶莹,闻声慌忙道,“活着,活着”

之后,赵樽几人退场,一直到次日太阳当空大照,房门才再一次应声而开,像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青衫人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尘埃已定,而门外几人,自始自终也没瞧见他究竟是何模样。

当梁照清醒之时,是在行进中的马车上。

马车一路颠簸,梁照无法自己一人待在车上,赵樽一直半抱着他,一来可以护着他,多少减轻些旅途疲累之苦,二来担心他的身体,毕竟五脏六腑深受重创,身体元气大伤,虽补充了血气,但想要恢复却不在一朝一夕。而且一路上,有好几次梁照情况非是很好,赵樽不得不提气运功为他护体,梁照一直昏迷着倒没有什么,赵樽反倒提心吊胆,弄得狼狈不堪。

此时梁照醒转,一睁眼便看到赵樽闭目养神,近在眼前的脸,顿时大惊,一个翻身坐起,不想牵动了伤口,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直冒。

赵樽听到动静,慢悠悠的睁开双眼,之后波澜不惊地打招呼,道,“呦,醒了”

梁照昏迷半月之久,如今刚醒,脑子尚还处在空白状态,也不知道今夕何夕,用力一回想,只觉眼前“哗哗哗”地像走马灯一样,闪现出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脑袋像被四分五裂,疼得双手抱头直往车窗子上磕。

赵樽赶忙拉住他,简单说明此间情形,道,“梁照你听我说,过去的事你且不用去想,现在最紧要的,便是安心养伤,即便不为你自己,也替三娘想一想,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知余,有周姑娘,有好多好多人都在为你担心,现在很多人都在做着应做的事,你也要做你此时应做之事。我们正在去北境的路上,听我的,什么都不要想,安心休息一下可好”

赵樽没曾想梁照醒来会这般激动,一时六神无主,他是真心不擅长应付这般惊弓之鸟,只努力找些话来说,好借此分散注意力,莫让他再想那些头昏脑胀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他的话起了定神作用,梁照渐渐安静下来,呆呆坐在座榻上,似是正努力将那一团乱麻的局面,理一个头绪,赵樽便不再去扰他,默默坐在一旁,给他时间去做收拾。

良久,只听那人似突然惊醒,道,“我的剑呢”

赵樽忙地把一直放在身边的东西递给他,道,“在这儿,一直都在这儿”

梁照把剑拿在手里,自清醒后便开始大起大落的情绪,这才暂且得了归处,赵樽也终是松了口气。

就这样拖拖踏踏,且走且停,待走到北边最后一个城镇“无难城”,已经一月有余了。

这日,黄昏十分,夕阳将天空染红了大半,残阳似血,鲜艳欲滴,在这荒凉的北境,更是多了几分雄浑悲凉的悲壮。

他们一路走来,不敢以真面目引人注意,乔装成富家公子哥,有侍从护卫陪同,一路游山玩水。

赵樽,梁照和老十二表面上就像是结伴同行的至交好友,“乌鹰”之首漆鹰,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五人是侍从和护卫,老十二跟在马车一旁和前面五人骑马而行,赵樽和梁照则坐在马车里,为了不露出破绽,亦使队伍看起来不那么突兀,老十二一改往日的惜字如金,时不时的隔窗和车里的人闲聊,什么“阿七,方才在‘好庙村’里喝的那碗杜康酒果真非一般凡品,我说带一坛回去,你非说什么‘好酒一碗足以,滋味当存永固’,百般啰嗦,真是好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