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彬已走了出去,施雪菲此时感觉脚有些发软,但行动上还是支持她跟在纪元彬的身边。若想成功为自己翻案,指望上了黄泉路上的朱棣老祖宗爷爷是不可能了,要说还得依靠新皇。
来日,他若登基,以今日之功,何愁不把那些个欺负她的人,一个个给弄进牢里去。
想罢,她受迫的心缓过劲来,跟在纪元彬的身后,也有了底气,有样学样的装成小跟班,站在了帐前。
金大人匆匆从帐内出来,他一看外面黑压压站了一大片,脸都气得发白。
只扫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李公公,又四处打量过那些文官和武将们,才稳了稳神,对大家道:“不必站在这了,各位大人,将军请回吧。”
“金大人,我们要见皇上,京城内有急报!”
“你等都是肱骨之臣,折子你们看过后,老臣代为转呈就是了。”
说着,将那名官员手中的奏折拿到了手中。
文臣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一个个均不走,像是宁愿等到天亮也要等着皇上回上他们一句,哪怕是一个字也成。
武将见状,各自面向帐帘,其中一人向金大人道:“我等有要事跟皇上商量。”
金大人摇头:“一切等回京再说。”
“既然回京,为何不开拔,我等在此已经数天了。”
说完,那武官凑近到金大人面前,低声道:“出来几月有余,只遇到几个游民,并无大举进犯的鞑子骑兵,元兵更是没有看到。末将觉得此事极为蹊跷,想跟皇上商量是否要留下一些兵马断后,分批回京?”
“呃……”
“他们能见得皇上,臣也要见皇上。”
“这个……”
几方人都涌到金大人的面前,争着要进去。
金大人向施雪菲望了望,她摸了摸鼻子,借着他们你来我往互相争执时,悄悄溜到后面,拿匕首划开帐布,钻了进去。
外面又吵了一会,只听到马公公一声“皇上您醒了”,争吵之声才戛然而止。
大家都转过身,互相看了一眼,纪元彬反应最快,双膝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非朝堂,本不用行如此大礼,但此时,纪元彬知道,单单一个马公公的传话,只怕很难服众。
果然,听到纪元彬煞有其事的跪倒在地,金大人也理衣整冠,顾不得什么真假对错,跪在帐前:“老臣罪该万死,惊扰了皇上。”
金大人是皇上面前最能说得上话的人,君臣关系极好,在明朝一代传为佳话。
群臣这会傻眼了,不管之前有何种猜疑,但此刻都依样画葫芦,全部跪倒在帐前。
在帐内的施雪菲正忙着给杨士奇换上龙袍,这边刚刚套上,她指挥曹丁上前给他系好腰带。
实在是她还不是很懂龙袍穿戴的步骤,这不是长期在宫内贴身伺候的人,谁又能把龙袍在几秒内穿妥当了?
“施姑娘这行吗?吸气,吸气,都快系不上了……”曹丁一边勒了勒明黄五彩祥云带,一边冲杨士奇露出担忧之色,“兄弟……你保重……”
杨士奇悲催的扬着脸,作无可奈何状,五大三粗的壮汉,似是要让他孤身入狼群一般,终于他犹豫不定的对施雪菲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施雪菲马上回他一个无比自信的笑:“没了。”
转脸她火急火燎的跟杨荣耳语,面授机宜。
杨荣两眼一摸黑,哆嗦半会,“这这这……”,憋不出一个屁来。
施雪菲又挤眉弄眼的向杨荣恶狠狠的道:“外面的纪元彬命悬一线,他再能打,也不可能扛过五千人马的军队,别他妈跟我磨叽了,赶紧说词!”
杨荣站在杨士奇的身后,看着身披龙袍的兄弟,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他虽自小擅仿各地口音,声音能学孩童呀呀学语之声,亦可以扮个古稀老人缺牙露风谈古论今,可是今日要扮的不是什么普通百姓,而是当今皇上。着实让人不敢开口。
外面的群臣交头接耳,互相使眼色,人人都在观望品阶最高的文臣武将的举动,只要有人肯领个头,后面的官员定会附合他们,那模样,就算砍头也要硬闯军帐的架式。
大明朝,永乐皇帝,一代骁勇善战文武双全的帝王,在他六十四岁出征北伐的几个月后,客死他乡。
炎炎夏夜,各营帐内已睡着的兵勇,听到风声,也纷纷加入到一睹皇上真容的行列之中来,“谣言”如同瘟疫一般快速传播到大营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