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雪菲从没有想过,妇人居然会对她动手,她刚张嘴想呼救,整张脸浸入了河水之中,几口水灌进口鼻,呛得她发出任何声音,只拼命扭动着身子挣扎,试图从禁锢之中逃脱。身上却似压着千斤重石,别说挣脱,连腰也根本直不起。
河面上,水流声哗哗啦啦作响,没有人会注意到,河岸边的罪恶正在进行。眼见施雪菲挣扎之力渐弱,一直藏在大石后纪元彬,飞速将手中的石子打出,肩头、手肘、太阳穴,三人同时“啊”的叫了一声。施雪菲身体没有了拖拽之力,身子失去平衡径直栽向了水里。
“我去。”杨荣压着声音,人都要冲去时,纪元彬手臂一挥,拿眼看向了河中心。
杨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水中似有一人正向施雪菲的方向游去。
“曹丁?”
她恍神间,似听到了一声“你的剧本不要写了”,接着整个人悬于空中,俯看着身下的河水。
一个全身湿透的少年,躺在青石板上,面无血色的瞪着双眼,他的身边有一个壮汉冲他不停的唤着:“小方,施姑娘,施姑娘……”
原来是个女的,她怎么跳河里去了?什么事想不开吗?
“施雪菲!活装什么死!”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充斥着责备,细听之下语气居然有几分慌张。
那男人的手按在女子的胸前,用力的压了数次,见那女子还是没有反应,凑近到她的唇上,嘴对嘴的吹气。
就在男人的唇轻贴的一瞬间,女子的口腔内徐徐灌入清新的空气时。
悬于空中的灵魂,“唉呀妈”的叫了一声,如夜空中的一道白光,划出一道弧线钻回了少女的体内。
救她。
无论如何她不能死。
纪元彬吹气,按胸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如此反复,七八次后,都不曾放弃。
呵呵,这不是合情合理的占人家姑娘便宜吗?
平时人五人六,装得跟个正人君子一样,你们早埋伏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居然这么迟才出手,现在知道本姑娘的重要了,想这么快让我醒,我偏不。
“死了。”
“可能、八成、也许、或者……”
男子身边的两个随从帮不上忙,嘴倒是一刻没有闲着。
“她没死!”纪元彬否定掉他们的结论,身子却无力的坐在了施雪菲的身边,脸上颓丧而自责。
“要不换我试试。”杨荣上前,手勾过施雪菲的下巴,有样学样,嘬着嘴对准眼下的苍白唇瓣俯了下去。
“咳咳……”施雪菲猛咳了一阵,全身都在颤抖,嘴唇发乌,双眼失焦的看着黑色的天空,整个人对外界的声音没有丝毫反应,刚刚黑暗里窒息的死亡气息还笼罩在心里。
杨荣这边吓得坐到了水里。
“醒了?!”施雪菲微微睁开双眼时,见到的便是一脸悔恨之色的纪元彬。
他四下望了望,从曹丁手中夺下一件干净的衫,轻手轻脚披在施雪菲的身上,阴沉的脸道:“谁让你一个人跑河边上来的?”
“……”
“怕了吗?吓傻了吧?”纪元彬少有的训斥道。
“……”
“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你那点小聪明能骗过所有人吗?你早让人盯上了。”他的声音由低到高,由轻到重,不知道为何似乎不狠狠骂上她几句,他就不能把刚才怕到要死的情绪压下去。
他怕什么?
坏人、死人、甚至是半死不活的,他纪元彬见得还少吗?
为何……
施雪菲失神的望着冲自己大喊大叫的纪元彬,其实她什么都听不到,只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是在生气,而且看他那种能吃了她的表情,十有八九,是在吼她是个笨猪。
对付强势的男人要示弱,这一点剧本里的施雪菲做得极好,要不怎么能在万恶的封建王朝,绝大部分女人连个姓氏名谁,都不会在历史上留下那么一点痕迹的几百年里,成功的为自己洗刷冤情呢。
而作为菜鸟编剧的她,好坏也是改过几稿历史剧的,于是乎,拿捏好时机,准确的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爹爹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娘呀,女儿差点就去阴曹地府跟二老团聚了。阎王爷不要我,是你们在天之灵在保佑我这个苦命人呀。”
施雪菲的哭声,还有带着哭腔说出的肺腑之言,成功的击垮了眼前这位以强硬冷血无情著称的纪元彬。
见她哭得“娇花逢雨摧,弱枝遇风折”般,尖细下巴微微发颤的勾着,整个人都蜷成一团,瑟瑟发抖,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