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雪菲没吭声,依旧牵着马慢条斯理的向前走,马儿也是饿了,一边走,一边咬着路边的苜蓿草,磨着嘴,卷着舌头,优哉游哉的吃着,时不时落下几根残草梗,大有走一路,吃一路,掉一路的意思。
“说你呢,听不见吗?”
“……”
行人见状,看到施雪菲不仅不让路,一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管我是走中间还是站路边的架式,便交头接耳的聊谈起来。
“这人莫不真是听不见。”
“听不见,看那人急吼吼的脸也能看出个一二。”
“瞎了吗?”
“瞎了能骑这么好的马。”
“这马有什么来头?”
几人听那人说起,从对人的关注,又转移到对那匹马的身上去了。
“我说的是那个叫得跟驴一样的人,他的马,骨架齐端样整,四蹄均称,走时灵巧轻便,眼大发光,但都不及那个牵马人手中的马。”
这人说得头头是道,如马市里的相马师一般。
施雪菲正路过,听到他这么夸自己的马,不由和是嘴角扬起笑意,望了望天,看来朱瞻圻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至少给了一匹好马。
只是眼前这个指着自己鼻子,聒噪如狗的人,晃来晃去很是碍眼。
施雪菲肚子里腹诽,面上却如聋人一般,平静如波的走自己的道,让那爱吠之人去叫个痛快。
“骑得也累了,……主子,下马走走。”马上那人没有多说干脆利落的下了马。
而一直在跟施雪菲的交涉的男子,见主子被迫下马,立时不高兴了,扬起马鞭吓唬道:“你聋了听不见,我来替你赶赶马。”
说罢,高举的马鞭眼看要落在马屁股上。
施雪菲嘴中轻吹哨,鞭还没有落,马的后蹄飞起,正好蹬在那男子的小腰上,人立时扑倒在地,抱着肚子哀叫个不停。
后面的几人一见,纷纷围上前,打算抓住施雪菲,只见她已飞身上马,轻夹马肚,飞扬而去。
“娘西皮,哪时来的小贼!”倒地的男子被众人扶起后,用南京话骂道。
“苏胜知,这就是你不对了,下马走走也不错,再说明明你一人骑马可以过了这条路,你偏要在这条路上赛马,还说来当个清路先锋,让这里的行人全给你让出道来,这怎么行?遇到不让的了吧。”于真提醒道。
苏胜知,忿忿不平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向身后几人横眼道:“我这就去拿了他,让他给你们陪不是。”
众人大笑,嘴利的于真,道:“才看到你这样的,明明他得罪的是你,你却要拿人来给我们陪不是。我可不觉得她哪儿得罪了我们的。”
几人一番挤兑,让苏胜知没有话说,只得看着施雪菲远去的背影,自顾又骂了一句:“再落我手里,让你试试我马鞭的厉害。”
“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开腔之时,已策马扬鞭,等他们几人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人已跑远。
“主人先走了。”
“快追。”
……
“你跑这么快,是在怕什么吗?”
施雪菲刚跑到一处可以打尖的小店前,便让一骑马男子拦住了去路。
他神情英姿勃勃,勒马、下马,甩马鞭握于手中,到她跟前一气呵成,看着长年跟马打交道,动作行云流水,可以跟纪元彬有一比。
而他开口说话,声音又亮又快,像是在问她,又更像是跟老友聊天般,不遮不掩,直来直去。
“对,小人怕了。”施雪菲不想惹事,装装孙子,认了这个事。
来人爽朗一笑,看着施雪菲,“我代他,向小兄弟陪不是了,他呀喜欢赛马,看到京城路宽好走,来了兴致,没有吓着你吧。”
施雪菲一愣,那人随便将绳扔给了店小二,拉过一张椅子,冲施雪菲一招手:“这顿饭,我请了,算是交个朋友,小兄弟不要嫌弃在下才好。”
施雪菲以为听错,立在那儿不动。
“小二,上三斤牛肉,一份东坡肉,萝卜鲫鱼汤,再来份羊排……”
跟谁过不去,不能跟肚子较劲。
施雪菲本着可以吃白食,但不吃嗟来之食的想法,含笑矜持的道:“兄台,这小店生意不错,小弟也没有地方坐,不如同桌吃饭,当然我自当付我那份。”
说完,拖过椅子,坐了下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菜已上齐。
那人向施雪菲拱了拱手,“在下去方便一下,兄弟是否一齐?”